天色渐暗,灰黑压抑,车小小已经不再哭闹,跪坐在地上,抱着父兄的尸体,双目无神,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光彩。
陈羽不想看眼前的人间惨事,将身子转了过去,随口念叨了一句。
“一夜思亲泪,天明又复收,总是这般。”
木长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神中却透着疑惑。虽然他只是个武夫,但这十个字不难理解,不过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就算是他也觉得很不合适,不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就是这样,不管背负着什么,总还是要活下去。”陈羽淡淡说着。
木长水微微愣了一下,对方短短一句话,却好似历尽沧桑,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青年可以说出的话。不过他转念一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想让我认为你在安慰她?”
“我本来就是在安慰她。”陈羽答的理所应当,说罢看了车小小一眼,发现小丫头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便转头看向小院门口。
那里早就堆满了好事的邻里,只是碍于院中躺着四个死人,鲜血横流,情景有些吓人,才使得他们不敢进来,都堆在门外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随着一阵吵吵嚷嚷,十几个衙役轰散了堵在院门的好事之徒,冲进了小院,在衙役们身后跟着的,还有一个肥胖的中年人。
这些衙役应该是接到了报案,不过显然是来之前就大概知道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打扰静静站在那里的陈羽和木长水,整齐的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命令。
只有那个中年胖子不太一样,一进门,扫视了一圈,就扑向醒来不久,伏在地上呻吟的赵良:“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肥胖中年人,原来就是赵良的父亲,赵思。
“阿爷!”赵良不可抑止的露出喜色,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没站起来。
看到儿子身上的衣衫破烂的不成样子,沾满了血污,露在外面的皮肉更是能看到细密的刀痕,赵思又惊又怒,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赶忙转身喊道:“来人,送良儿去医馆!”
看到父子情深的一幕,陈羽突然想起这个赵良的爹是县衙主簿。他上前两步,伸手拦下了那几个衙役。没理会所有人的疑惑,淡淡说道:“赵良不能走,一会得跟我回去接受刑讯。”
赵思一怔,先是看了一眼静立不动的木长水,确定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陈羽,又盯着腰间那块闪着光的腰牌看了看,有些犹豫。
能跟着木长水的,不会是一般人,不过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他咬了咬牙,大声问道:“我儿到底犯了什么事,你凭什么带他走,拿不出证据,你休想从我这带他走。”说罢展开他肥胖的身躯,护在赵良身前。
陈羽笑了,转头看向木长水:“如若有人阻碍缉拿人犯,可以一并抓走吗?”
木长水眼角跳了跳:“可以!”
二人的对话毫无遮掩,赵思听得心头一颤,一旁的衙役更是面面相觑,但是没人相信陈羽会当着众人的面以阻碍缉拿这种罪名抓走赵思,赵思可是刘县令的亲信。
陈羽转过头,并没有在意别人的反应。
以赵良一个小小巡卒的身份和这幅怂包样子,显然不值得有人有人保他性命,他那个爹,看上去倒是有点份量。
陈羽看向赵思那肥硕的身躯,笑意更浓,这笑意不冷,却也没有温度。
赵思猜不到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巡探想做什么,不过看到对方的样子,他有些冒火。
但赵良早已吓破了胆,之前的经历瞬间出现在脑海,恐惧涌上心头,赶忙推了推身前山岳般的父亲:“阿爷,你别拦,我跟他走!”
“你住嘴,都伤成这样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先带你去看郎中,有阿爷...”话没说完,赵思肥胖的肚子已经挨了陈羽一脚,紧接着腘窝一麻,双腿无力便跪在了地上,抬起头刚想喝骂,陈羽的短匕已经顶在了鼻尖。
“说,你与牛老二是什么关系!”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