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已静,草深处偶有虫鸣,此起彼伏。
天幕中的星月宛若烛灯。
县令府邸,李万里坐在书房之中的矮榻上,屋内昏暗,他拿着一根细小的铜签,挑拨着铜灯中的灯芯。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紧皱的眉头之上,额头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之前把昏迷的陆方送回陆家,李巧儿就“疯了”,说什么也要告到郡城,甚至告上天听,非要讨个说法。
但是一个在巡狩司刑房里杀人,还认了罪的人,能活着回来,巡狩司已经给足了面子,现在想要个说法,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李巧儿却是不懂,撒泼打滚非要去郡城找郡守,气得他直接给了这个不长脑子的妹妹一巴掌,但是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哭闹不停的李巧儿,李万里也甚是无奈,只得把人带回自家府邸,安排了几个婢女和护卫,软禁了起来,这一关,就是好多天。
......
随着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福伯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反身关了门,才缓缓走到李万里对面,坐下。
李万里舒展了眉头,拿起一旁的幡巾,擦了擦铜签,放到一旁后,淡淡问道:“方儿那边还是看不出端倪吗?”
福伯坐的很端正,一动不动,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没有,查不出毛病,郡城来的李神医说,无伤无病,多多调养,应该不会有大碍。”
李万里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对方,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轻声问道:“看你这个样子,今日发生了什么?”
福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色认真了些,回道:“十当家传回消息,于豪不在刑房了,不知被带去了哪里。另外...咸乡果然出事了,前些天你的猜测,应验了,幸亏...我们及时做了准备。”
听到这些,李万里没什么反应,淡淡说道:“这样说来,巡狩司从我这里强行带走于豪,确实另有目的。而且你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周雅,远山估计也是被她劫走的。”说罢,他就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喃喃道:“这个女人到底固县藏了多久了,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劫持远山去换于豪,而且...她怎么知道巡狩司需要远山...”
福伯皱了皱眉,叹道:“不知道这个女人用的什么身份一直藏在固县,不过以她的秉性,会干出什么事很难揣度,那疯女人的心胸,实在是...”似乎是不知如何形容,福伯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她似乎知道不少关于我们的事,而且咸乡那个宅子,应该是她告诉巡狩司的,不知道是不是从陆远山那里问出来的。”
“别自己吓自己。”李万里露出讥讽的神色,淡淡说道:“你以为一个疯女人就能从远山那里问出什么?用用你的脑子,若是远山卖了咱们,出事的就不仅仅是那个没用的宅子,他还是知道分寸的。”
福伯点点头,没有回话,心中却是有些鄙夷。
对面这个老家伙为了防止陆远山泄密,不仅专门在那个宅子里刻上灭陆家满门的威胁暗语,还做了诸多准备,对自家亲戚都能这么毒,现在却来说这种话。
李万里并没有在意福伯想什么,而是询问了郭老头那个宅子现场的情况。
静静听完对方讲解之后,他思忖了片刻,才说道:“真是奇怪,被神火粉烧毁的宅子里真的只有两个人的骨头残渣?”
“不会错,查看的人很细致。”
李万里面露疑惑,说道:“真是奇怪,如果按你猜测,那个宅子是周雅说出去的,巡狩司为何会行动的这么仓促,以那些黑狗的能力,守卫们根本不应该有时间去启动毁灭机关。”
福伯想了想,回了一句:“也许周雅摆了他们一道...”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如果陆远山落入巡狩司手里怎么办?”
闻言,李万里皱眉看了对方一眼,突然冷哼一声,略带不满的说道:“怎么办,你现在想起来问我怎么办了?金大牙那个蠢货,当个土匪有什么心机好玩的,于豪这种货色一刀宰了就好,非要惹出这么多事。”埋怨完,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远山的事不急,先得知道他到底在哪,我让你藏的账本藏好了吗?”
“藏好了。”福伯脸色有些不悦,应了一句,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我发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