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关不敢相信地晃了晃脑袋。看看那两堆衣服,又看看熊熊燃烧的火。
“不可能。不可能吧。我们怎么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她们痛了不会喊吗?”李潼关瞪大着眼睛,喃喃自语。
风尺寄愤怒到了极点,语调仍然平静地说:“这火里有异味。可能她们已经叫不出声了。”
“什么意思?”怒火烧得李潼关已经无法思考。
“嘴被堵上了。”风尺寄看着火苗。火苗落在他眼中,和怒火融为一体。
“呵呵呵呵呵。”李潼关转过身,怒视着村长。“捆着的?堵住了嘴?痛都不能叫唤?”
如果他没走,这火里的就是他。可现在,想到李家母女被剥光了衣服,捆起来堵住嘴,推进去活活烧死,这比烧了他更难受。
而那些人像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没有面目,没有表情。没有生气。他们不回答他。
就像李潼关小时候,每一个夜晚,那些白日里讨好他勾引他的男男女女,都变成这副模样。用眼神告诉他,他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他该去死。
他们用眼神和表情说了一切,而嘴里什么也不说。
“我日你娘!”李潼关突然暴喝一声,飞身扑过去,扑倒村长。却被两旁的村民拦住了。李潼关勇不可挡,跟那四五个村民扭打在一起。
村长看也不看那堆人。径直走到风尺寄面前。略微地点点头,以表善意。“想不到你们又回来了。”
风尺寄见其他人尚未动手,李潼关即便挨几下拳脚,也不至于受大伤。让他发泄一下也好。风尺寄便不再管李潼关的事,直视着村长:“你发现我们不是圣人?”
村长淡定一笑:“听到了你和那小子的对话。自然就知道了。原来,你和这祭品,是一家人。你们都是外人,要走便走。我们也不好强留。但你们回头干涉我们村子里祭天公将军,这就是你们的不对。”
“根本没有什么天公将军。”风尺寄提高了声音说。村民们呆板木然的脸,被这句话震惊,惊恐地看着风尺寄。
没等村民们指责,风尺寄又开口说了:“天公将军只是村长联同外人欺骗你们,让你们心甘情愿地服从他。”
他对着村长说:“装神弄鬼,我不介意。总有些蠢人要上当的。但是,他们纵然蠢,也不该因此就要丢掉性命。”
他突然转身从贺千霄腰间抽出长剑,指着村长的心口。
众人都惊呼起来。连贺千霄都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夺走佩剑,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
片刻之后,她想起他身上中的凶猛媚毒。毒性难道又冲上来了?
风尺寄一字一句地说:“村民的粮食,都存在哪里?你们偷藏粮食,害的村民被官府追究惩罚,目的何在?装神弄鬼骗村民,为何一定要害人性命?”
村长低头看看闪着寒光的长剑,突然嗬嗬嗬地笑起来。“子民们。这个恶鬼,假冒天公信使、东方圣人。我差点被他骗了。他要来瓦解我们的信心,吃掉我们的灵魂。如果你们相信了他,就会生生世世做恶鬼的奴隶,像那些不散的冤魂一样,每晚嚎哭,骨肉分隔,不得投胎,啃食人脑为生。你们要相信他吗?”
“不信!”众人气鼓鼓地回答。这个假冒东方圣人的恶鬼,带走了祭品,还满口谎言让他们不要祭奠,害得他们差点失去最后一次解脱的机会。
李潼关的声音从地底下传上来:“你们疯了吗!风弟说的是人话,狗屁村长说的是鬼话。你们信鬼话不信人话?你们这种烂脑子,我是冤鬼我都不稀罕吃!呸!”
他被四五个大汉压住,动弹不得。嘴里倒是利索。
贺千霄见他暂时没有大碍,也不出手。这满村几百人,如果全杀了,事情就会闹大,他们三人的行踪必然会败露。铁连和赫马不会让他们安全去到关中。
风尺寄并不清楚贺千霄心中曾有过屠村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村子里的人,都是被村长控制了。如果不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而是选择斩草除根,那么,就无法得知村长背后的势力。
群情汹涌。风尺寄把剑往村长的肉里捅。村长的肋骨已经能感受到剑尖不轻不重的压迫。力道再重一分,村长的骨肉就会被刺穿。
“恶鬼!你快快放了村长!不然,我们就找大巫师,召唤天公将军,引雷劈死你!”有个大汉悲壮地高喊。
“没错!劈死你!我们都见过天公将军的本事!你得罪了村长,就是得罪我们所有人!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其他人眼含热泪,举臂高呼。
“你们说一句,我就捅一剑。”风尺寄慢里斯条地说。
众人还以为听错了。如春风般温润的声音,说出来这样冷血凶残的话。
但村长在他剑下,众人只能停下聒噪,怒目相视。
“为什么杀人?”风尺寄目光如炬,逼问村长。
村长强笑了一声,“这不是杀人。是祭奠天公将军。她们娘俩自愿的。为我们村来年的收成。我们会筹钱给她们娘俩立碑和牌坊。这些,不是你一个外人该管的。我们不追究你假冒圣人的罪。你们快快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