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看到沈忠民一脸惊愕,还得解释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有意偷记下来了电话号码,是我对数字特别敏感,你边记边读号码的时候传到我耳里了。我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在家里的时候,妈妈常说,王含章对数字这么敏感,应该干个会计,没想到走上了机务的岗位,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飞机结构教员姓金,是学校的副教授,挂着大校的肩章,头发花白,满口江浙一带方言,王含章适应了好久,才勉强能够听懂。
金教授对自己的讲课却很是满意,他最喜欢讲的一个故事是,汤院长和他是一起毕业分到学校的。他课讲的生动,学生都爱听,所以被留下来当老师,一直到今天。汤院长不会讲课,学生反应都听不懂,没办法,只好给汤院长调离了教师岗位,没想到现在干成了院长。
王含章怀疑,都爱听他讲课的那一届学生都是金教授的老乡。
金教授今天兴致很浓,连着问了几个问题,王含章对答如流,甚至连发动机几级涡轮每一级有多少叶片,王含章都回答得丝毫不差。教授连连点头,狠狠地表扬了王含章一通。
接着提问惠一勇,发动机的型号都记不清了;又问常志国,常志国哼哼哈哈的,也没答完全。
金教授勃然大怒,一顿狂骂,老实说,王含章并没有听懂他骂的是什么,估计同为北方人的惠一勇和常志国也不会听懂。
下课了,王含章感觉惠一勇看自己的眼光不是那么的友好。
下午是实操。这是王含章的第一堂实操课。
实操课在实操教室里上。说是教室,实际上是一个大操场,里面停放着四架飞机。
因为实操教室平时有战士站岗,不能靠近,王含章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架破旧的飞机停在那里,从来没有走近看过。
走得近了,一股沧桑的感觉扑面而来。飞机蒙皮上的喷漆已经斑驳,机身上的蒙皮大块、小块或掉落或卷起,机身上的铆钉掉的也是七零八落。如同一个个身披破旧战甲的老人,矗立在那儿,虽然不能言语,但全身无一处不在诉说当年的辉煌战史。
四架飞机大小不一,经过两年多的学习,王含章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他认得这四架飞机分别是歼六、强五、轰五和轰六。
王含章想象着,这架老迈的强五,在枪林弹雨中对地射出一发发火箭弹;这架蒙皮斑驳的轰五一个俯冲,落下一枚枚炸弹;这架蒙皮翻起的歼六,在空中与敌厮杀,拼出让敌人心惊胆战的歼六走廊。
真是岭表长风咽夕阳,涛声淘洗旧刀枪。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作战场(致敬燕垒生大大)。
实操的教员姓张,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张教员说道:“这是我们第一节实操课,队伍先解散,大家围过来。”
看大家都找好了位置,张教员继续说道:“我们先不讲构造,回头给大家时间,对照课本和我们的飞机,一一细看。我们今天重点讲一下基本维护。”
张教员走近飞机,蹲了下来,说道:“请大家看看这几几架飞机的基本维护。”
王含章凑了过去,退役这么多年的飞机能维护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下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