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王含章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终于,转了一个弯,他由逆风突然变成了侧顺风,只要扶稳车把,自行车都可以自己前进了。
王含章的心里却丝毫没有一点战胜狂风的喜悦。
进到了大队部,风一下子没有了,小值日迎了过来,说道:“王助理,风挺大啊,外场风更大吧。”
王含章跟他客气了几句,刚要回房间,小值日又道:“王助理,我们吃饭在一中队啊,你别忘了,还有教导员回来了。”
王含章应了一声,心里又不仅暗骂了一句。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含章本想坐在一个角落里,吃几口完事。教导员却把他叫到了旁边,一改往日对他的态度,嘘寒问暖,让王含章感觉是不是换了他的双胞胎兄弟来。
吃过晚饭,王含章拒绝了几个主任打牌的邀请,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灯关着,门也关着,可几个主任甩扑克牌的声音、大声笑闹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热闹的气氛跟他无关,他更有种在热闹的气氛烘托下,自己更凄惨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睡不着,坐了起来,摸着墙边,拽了一下灯绳,打开了日光灯。
日光灯大概年头有些长了,发出惨白的光。
王含章搬过了厚实的木凳子,坐在桌前,打开了几张旧报纸,开始写他喜欢的李清照的一首词: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上半阙,一笔一划,用得欧体的九宫格,到了下半阙,突然没了耐心,换成了行书。
写完了,看了看,不太满意,换了张纸,又开始用楷书写诸葛亮的出师表,写着写着,突然自己感觉写出了诸葛亮当时的心境出来。
王含章禁不住笑了,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小破孩,还能揣摩出诸葛神相的心境?
又换了张纸,开始写辛弃疾的一句词:却道天凉好个秋。
从力透纸背到字体变拙,不知不觉,几张报纸都写满了。
王含章把报纸揉了揉,扔进了废纸篓里,打算洗漱睡觉了。
“啪、啪。”有人敲响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