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磊道:“那是你以前听过,你秦爷私自组织退场的事,还是挺牛的啊,哈哈。”笑完,秦磊自己喝了一口酒,说道:“受到处分以后,我相当长一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工作干起来也没劲头,哪个领导我也不屌,这慢慢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了。经常晚上一下班,就过来喝酒,那个时候年轻,酒量也不行,把自己喝得烂醉,吴大爷就去找中队的人把我背回去。”
王含章道:“这样的故事还有点听头。”
秦磊气得打了他肩膀一拳,道:“有没有点同情心。”
王含章闪了一下,没闪过,揉了揉肩膀,问道:“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呢。”
秦磊道:“就是吴大爷啊,吴大爷有一天晚上,来了兴致,要陪我喝点,我哪敢让他喝,他那么大岁数了,他还是倒了一杯啤酒,给我讲了一晚上,我这才觉得,比起吴大爷来,自己这点事算个屁啊,人啊,这一生哪有顺风顺水的。”
说完了自己的故事,秦磊看着王含章,没有再说话。
王含章知道秦磊是在变相的劝解自己,他笑了,举杯道:“谢谢你,秦爷。”
秦磊举起了杯子道:“你明白就好。”
王含章又过起了按部就班的日子,吴泉惠在中队只待了几天,请了事假回老家了,王含章没能见到他,还有些遗憾。
张文道:“有什么遗憾的,过几天老兵退伍,你不想看也得看了。”
天冷得厉害了,今年的飞行任务又提前完成了,飞行员飞得也少了,只是一周两次,保持飞行状态就好了。
很快,又是一年老兵退伍季。今年退伍的人数少得可怜,想留下的基本都留下了,只有几个签不了高期士官的,黯然离开了部队。
退伍仪式的时候,吴泉惠回来了,参加了退伍仪式。据说在中队长给他褪下肩章和领花的时候,他哭得像个孩子,中队长任平给了吴泉惠一个拥抱,可还是没有能够阻止他的眼泪。
退伍仪式一结束,吴泉惠立刻离开了部队,没有见任何人。
王含章是从张文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不禁有些唏嘘,一个从十八岁就开始穿军装的战士,一个为了海军航空兵机务工作干了二十多年的士官,一个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非自愿的脱下了自己穿了二十多年军装的老兵,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就是想想王含章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麦克阿瑟说道:“老兵不死,只会慢慢凋零。”可要知道说得再漂亮的话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对于和吴泉惠一样的老兵来讲,他要慢慢适应没有军装的日子,要慢慢适应没有战友的日子,要慢慢适应没有战鹰陪伴的日子,要慢慢适应没有军营的生活,这种苦痛需要他们自己一点点的用时光来磨平、磨钝,让它变得不再伤人。
紧接着,年底的各种总结接踵而至。因为今年的装备整治工作,机务大队和二中队收获了满满奖励,大队长和二中队长乐得合不拢嘴。
这天周末,王含章闲来无事,突然来了兴致,趴在桌子上练字,练着练着,心有所感,写了一首小词:“定风波,青春学子少年郎,投笔从戎着军装,满腔热血待报国,握枪,枕戈待旦戍海疆。二十年来奔波忙,无悔,只为壮我大海航,而今壮年轻卸甲,抬头,又是一番好风光。”
写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吴泉惠退伍的事情,扰乱的心绪终于得到了一丝平静。
“王分队长,指导员找。”小值日在楼道里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