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去清泉墓园,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那女人该吃吃,该睡睡,笑意仿佛丝毫没什么变化。可是向阳很清楚的知道,她不开心。
就像一只蚕蛹,将自己内心的所有喜怒哀乐一层层的用蚕丝包裹了起来,展现给外人看的只是一层美丽的外壳,会说会笑,甚至在察觉他的担忧时,还会时不时的说上一两个冷笑话,但那双水眸深处却是郁结着深深的霾。
不教人察觉,不教人走近并了解,更甚至不教人知道霾的存在。
就像现在,她挺着六个月的肚子,慵懒得半靠着沙发,眼前闪闪亮亮是液晶屏幕里所播放的偶像剧。
随着戏里的人物,她哈哈大笑,“笑死人了,怎么有人会从星星来呢。而且还像人类。真是! ”
女人评判的经年里一度走红的韩剧,明明是分离的场景,她却在笑。
放了笔记本。向阳起身,拿桌前的遥控器关了电视,“我昨天是说,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神剧什么的,但没要你一天十几个小时盯着,虽然有穿辐射衣,但那玩意基本就是个心理作用,实际抵挡的辐射根本不多,所以……”
“所以,出去走走?”女人笑得像讨到糖的孩子。向阳叹息,“我去拿外套!”扔引场巴。
三月末的帝都。晚风习习,不冷却也不热,就着小区的绿化带走了两圈,他说,“其实,你可以去公司的,不会妨碍我。办公室有单独的休息区,累了可以睡,渴了可以有人伺候,比起你一个人闷在家里要强许多,明天和我一起上班!”
温欣一想,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第二天,早早的和男人一起到了公司。
休息室的床上,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外间会客区的茶机前,更是准备好了零食和饮料,还有一台打发时间的小平板儿。
却是她许多的时候,总是托着腮,瞧着窗外的蓝天,有时会有自由自在的飞鸟掠过,那云,洁白而又轻柔的盛开着。
依稀间,仿佛浮现出一张朦胧的脸庞。
像她,又像那座葬在清泉墓园的无名墓,微风吹过的时候,温欣仿佛感觉到亲生母亲的抚摸,很暖。
就这么一托,一望,又是一个上午。
向阳摇头,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于是叫来刘海,“你去,想办法找什么事给她打发时间。”
她向来坚强,或许清泉墓园的事,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打击,或许仅仅是他想多了,仅仅是她无聊了,只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或许便不会如此。
如此的不开心。
刘海很尽责,出了办公室,很快问来女孩子们所喜欢的事,洋洋洒洒的几十种。
他挑了时下最流行曼陀罗绘图,削好各色铅笔就可以随意填颜色,是个解压又打发时间的好招。
回来往温欣手里一交,喜滋滋的幻想道,“少奶奶,您看这几个花色怎么样,将来画好了,可以挂在客厅、卧室,还有宝宝房。”
“嗯,好像是不错!”
于是一连三天,不论是坐着还是站的,温欣都在握着笔勾勾涂涂的,就连睡前的时间都不放过。
向阳一看,这招还是不行,累眼不说,肩膀和手腕又怎么受得了,于是第二天,刘海又接到新的任务。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便条纸,将上次得来的种种办法,往领导面前一放,“向副董,你看少奶奶有什么不太喜欢的。”
不太喜欢的,做SP,做指甲,逛街,打游戏。
仿佛都不太喜欢,但是一说,她一准会认真的去做,最后挑了两项休闲的玩意,要刘海亲自带她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温欣又有得忙了,每天不是研究泡茶,就是玩弄插花,忽然在修剪枝叶时,一声惊呼,是那玫瑰刺。
向阳自是心疼的不行,立马又要刘海将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的一切,全部收起来,丁点的玩意都不再给她。
于是,午饭后,温欣又开始看天了。
这样下去不行,向阳捏着眉头,视线所及的笔记本里,所显示的根本不是什么公文,而是孕期抑郁症,他真的怕万一发展下去……
那该如何是好?
于是,这天下午,向阳推了下午的应酬,像闲散的贵子哥。
带着她看完遛马,去玩牌,末了,在夕阳西下时,买票去听音乐会,那是一场在落幕时,将焦点投向她的主题。
交错斑斓的灯光里,是他身穿剪裁合体的衬衣西裤,身形颀长而又矜贵的半跪在她面前。
手里握着的玫瑰花,是男人一生中,只能定制一次的roseonly。
戒指,向阳送过许多颗,却是这颗,没有所谓的鹅子蛋和什么稀有的矿物质,内环里只刻有彼此的名字,她戴‘向阳’,而他所佩戴的那便是‘温欣’。
当着全场的人,他眼神浓得像怎么都化不开的巧克力,香醇可口的将她紧紧笼罩在其内。
那散发着柔情淮深眸,无端将周遭的空气燃烧了,发出噼里啪啦的掌声,声声祝福里,是他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他说,“温欣,世界那么大,我只要一个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