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宫的马车上,沈淑昭心有余悸地攥紧了衣袖,原本来路时还有三人,现在转眼间就没了两个人,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对面空出的位置,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放佛还历历在目!
她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命丧黄泉于此了!
这一点是她和老谋深算的高德忠都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到杀手!实在太荒谬了!看来这件事情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想,这个李司直辞官得不简单,其中肯定还有更深的秘密在等着他们去揭露。
这样一想来,去见那个甄掌柜就显得更有必要了。思虑罢,她皱紧了眉头。
手背忽然被温暖的温度覆住,沈淑昭垂下双眸,那双柔荑般的手安心地握住她,侧头之时卫央眼里已经满是担忧的神情。沈淑昭无声地由着她合在自己手上,她对于来自她的身体接触,总是没有办法拒绝。
此时的卫央柔声说道:“你不会有事。”
看着她这般认真的表情,沈淑昭点头。
“我会保护你。”卫央接着说。
她身子一怔,何曾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自她作为庶女出身的开始,在沈府和宫内的那些岁月,无尽的长途中,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在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独当一面的女人。
哭了,笑了,都只有她暗地里懂。不动声色的爱情,冰冷于心的计谋,算计着皇上,算计着太后。她原本就是无权无势的后妃,是命运不怀好意地点了她的名姓,才让她高跃进了龙门,有了这一切,成梦又落空。
只是一个无情的权术傀儡,她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也是如此渴望得到一份真情。
于是手一颤,她轻轻地问:“公主,您为何对我要那么好?”
卫央头一次听她这么问到,半晌后,她才答道:“你……可是孤的表妹,孤不待你好,你想谁待你好?”
听到表妹二字,她只觉得手上的温度瞬间凉了几分,她暗自无奈地笑着抽回了手,尽管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并无任何值得深究的意义。
看来,这一次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像以前一样,毫无意义。
一时马车上气氛冷了起来,对面那个泪痣的黑衣女子看着这俩人,眼神变得越来越微妙。卫央此时轻咳了一声,继而说道:“回宫好生让侍医诊断身子,你虽未受到何轻伤,但总要看一看。”
沈淑昭道:“臣女知道……公主也是,臣女并非愿意看到长公主因自己而受伤。”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关于那个之前没说出口的疑惑,于是她出声问道:“长公主,恕臣女多言,为何您之前会出现在那里,您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身旁的卫央听后淡淡言道:“嗯,孤看见你出宫了。”
沈淑昭楞了一下,接着道:“……可是之前您不是和长姐她们去游园了吗?”
“那个?孤说身体不适推掉了。”
“……”
沈淑昭无言,她没想到原来长公主也是会扯谎中途而退的人,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情,沈淑昭忽的自己别过了头,唇角却向上一弯。这样的卫央,她可是第一次见,也许也是她们三姐妹之中唯一见过的吧,想到这,她稍微欣喜了一些。
长公主既然跟过来,是否代表着自己比较特殊一点?
“表妹,”这时卫央开始询问道,“你们之前跟着的那个人是谁?”
见她开始深究这些,沈淑昭也不知太后有没有让卫央插手这件事,但她也知道卫央行踪不定,而且还能随时携着佩剑与暗卫,自知卫央不同于寻常的其他长公主,于是她低声道:“是前司直李言武,也只跟了一段路,他就进了小巷里跑掉了,却没想到这里还有刺客在此伏击。”
卫央微眯起了眼,道:“看来他早已有所察觉会有人暗中调查他。”
沈淑昭叹了口气:“也许之前的人已经知道高德忠手下的人在跟着李司直,所以这次他们发现我们之后就起了杀心。然而未料到此次的不是普通宦官,是要去找甄商人的我们。这个李司直不久就要回老家了,我们失踪一天也正好足够了。”
闻言,卫央坚定地看向沈淑昭,说道:“下一次,你和孤一起去。”
她的手指平静地为沈淑昭撩起耳旁的碎发,姐妹之间平凡的亲密举动,却让沈淑昭一时身子紧张得一动不动,只等着她撩完头发,接着听得卫央声音在耳边温柔说:“表妹,下次就别穿这身了,孤方才差一点认不出你了。”
沈淑昭脸一红,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宦官服,忙道:“让公主见笑了,臣女也只有穿成这样才出得了宫,就连腰上系的牙牌都是临时赶制的。”
“你随孤的步舆坐,便不会有守卫敢查你,”卫央端正了身子,“孤是长公主。”
“臣女谢过殿下。”沈淑昭看着她美得冲自己嫣然一笑,心下立刻怦然,但面上仍旧保持了镇定对着她谢到。
“表妹,孤今日可否说过,日后人少的时候直接唤孤表姐?”卫央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