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
宁越嘀咕了一声,却也发现元晴就此止住,似乎不愿意说下去。
于是,他再问一声,道:“元晴姑娘,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元晴只是猛得摇了摇头,不肯回答。
见到她这副模样,宁越也不好再问,目光扫向店铺外面,只见围观的街坊百姓还有些没走,特别是右侧的一名四五十岁的妇人,望向元晴的目光中还带着几丝担忧之色。
见状,他心中主意已定,抬手一指,说道:“那位大妈,能不能过来一下?”
那位妇人左右张望一下,明白说的是自己,急忙来到了跟前,不过,似乎还有些紧张,开口说道:“这位小哥,你是什么人?”
“哦,我曾经受过元晴姑娘哥哥的恩惠,他也和我提起过家在这里。有些年没见过他了,恰好来了趟附近,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宁越随口糊弄道,他并不知道元晴的哥哥究竟是一直没回来,还是战死沙场,这样刻意回避的回答倒是最好搪塞过去。
“原本是这样。元家那小子自从几年前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不知是死是活。你小子倒是挺讲义气的,曾经受过恩,还知道要过来拜访一下。”
妇人点头赞道,而后瞄了瞄元晴,眼见对方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她凑到宁越耳边,细语道:“她爷爷是沾染上了那个东西,所以花钱厉害起来,把家里不多的积蓄都挥霍了,还是不够。后来瘾上来了,忍不住只好带着最后点钱想去赌场赚些。可是,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赚到钱?”
闻言,宁越一脸疑惑,问道:“沾染上了什么?”
对此,妇人一愣,再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字。
“幻粉。”
“没听说过……”宁越依旧摇头,话音落下之际,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丝回忆的碎片,眼中顿时掠过一丝惊诧。
幻粉?似乎在红狼的那座大院里,隐约间听到谁谈及过,只是自己没有过多留意。
那位妇人点了点头,应道:“那是一种据说尝起来味道很涩的白色粉末,让人根本咽不下去。但是,如果调配在酒里喝下,又或者是掺在香薰中点燃,号称半刻钟的时候就能够叫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痛快,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只需要一次就会上瘾,之后若是不碰,浑身难受,为此发起疯来的人很恐怖。”
“世间竟有这等诡异之物?”宁越心中一阵骇然。
“是啊。而且只要沾染上了那玩意,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只希望能够整上点尝尝,日渐消瘦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不正常了。最为重要的是,开始的时候,卖的人都是很便宜甚至白送。等到成瘾后,就越来越贵,一小包甚至要五个银币。但是再贵,只要能搞到钱,那些人都会买,就和晴儿他爷爷一样。哎,原来挺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毁了。”
说到最后,妇人再长叹一声,幽幽道:“我们这条街上,已经十几个人那样了。有的最初也不是自己好奇去买,而是被人骗了,在他们吃的喝的里面掺上一些,不知不觉就上钩了。最为可恶的是,有些卖幻粉的人自己也有瘾,他们为了搞钱供给自己用,就去害别人一同染上,赚个差价。”
“自甘堕落还要为虎作伥的这些人,更加可恶!”
宁越忍不住一声怒喝,右拳下意识一捶击中在墙壁上。伤口顿时被触碰到,惹得他一阵咧嘴。
“难道,帝国的官员和贵族就对此坐视不管吗?”
闻言,妇人冷笑一声,回道:“管,但是力度不大,很多时候都只是做做样子。据说,卖幻粉的不少大东家都是高官贵族背景,每一次帝国军行动抓捕的结果都是逮到些小鱼小虾,哪里能否动摇根本。做个样子应付任务罢了,况且他们又哪里敢去碰那些贵族,说不准私下还收过好处。”
说到这,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望向元晴问道:“对了,闹这么大动静,你爷爷哪里去了?”
元晴冷冷回道:“一早上就没了影,柜台抽屉里最后点钱也被他拿走了,谁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美滋滋地沉醉在幻粉中。用不了多久,这杂粮铺也不用开了,本钱都没了。”
“哎,也是可怜了你。父母走得早,本身还有个哥哥能依靠,谁知道走了几年没音讯,爷爷又染上这要命的瘾。”
那妇人摇摇头,走到柜台前从衣服里翻出几枚铜币,指了指一旁的陶罐。
“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剩下的半罐小麦,我都要了,帮我装一下吧。”
谁知,元晴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动。
“郑大娘,你隔几天就来照顾我生意,买了不少。但是你就一个人住,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现在天气潮,粮食放不久,容易坏。”
“那好,把那半罐给我包了。我家里人多,吃得快。”
见状,另外一名妇女走了过去,急忙掏着怀中的钱袋。不止是她,围观的人群中也还有数人一同上前,都要买下剩下最后些许杂粮。
看着这副场景,宁越心中依旧只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