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迈开了脚步,司马海威继续穿行在众多犯人之间。
“之所以允许他们穿着便服而不是囚服,就是要让他们心里没有负担,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其中表现好者,每个月允许外出赶集一次,当然有人跟着监视。连续三年没有意外者,允许自己外出。再过一年,无意外者,逢年过节一年允许回家一次,同时可以家人来这里与他们团聚两次。”
宁越再问道:“要是出了意外呢?”
“抓回来,处死。按照本来的律法,他们很多人都是死罪,不过是法外开恩从轻处理了。如果胆敢逃跑,那就没有再同情的可能,杀。不过这五年来,逃跑的只有三人。”
最后,司马海威站到了天台的边缘位置,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座巨大的死牢。
“当然,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情有可原之人。至于那些不思悔过的穷凶极恶之徒,或是心怀不轨的阴谋家,自然没有这个机会了。”
宁越会意,答道:“比如说,和章家一同谋反的那些人?”
“对。战乱不过结束五年多,还妄想再次挑起祸端之徒,杀无赦。对于这一点,没有同情的必要。当然,祸不及家人,老少妇孺,与此事无关者,我不会杀。”
立在边缘位置,司马海威缓缓合上了双眼,叹道:“也许是因为我的登基并非名正言顺,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也必须一些铁腕手段扞卫皇位。但是,也正因为我算得上从最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得以见证许多在皇城中长大的储君无法了解的民生疾苦,所以又会心软去改善一些原有的无情律法。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很矛盾?”
宁越应道:“我师尊教过我一件事情,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去做就好,过了段时候后再回顾时,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么,对我而言,我当初做对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会见一下你的这位师尊了。”
转身拍了拍宁越的肩膀,司马海威凑到他耳边,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是帮我取得了新锐大比的资格吗?而且,常玄轩与小茵也在队伍中,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当初的怨恨早已没有强烈,但是说已经释然放下,我可是做不到的,必定到时叫那些曾经蔑视我诬陷我之人,看看他们当初的判断是何等错误。此外,这一次,还能够与各路同龄新锐交手,必定可以有所新的感悟与长进。”
说到这,宁越嘴角一挽,在他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了一道倩影。
慕容菲芸,约好了的,到时一决胜负!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过了新锐大比,你打算做什么?”司马海威的微笑突然间深邃了不少,眼中闪烁的目光似乎想要洞穿宁越的内心。
宁越哼声一笑,回道:“所以说,你带我来这里,包括之前将我送入死牢,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图谋?告诉我了那么多,其实是打算招揽我留下来,帮你?”
司马海威没有掩饰,点头回道:“有这方面的意思。你有着很好的潜质,各方面的,我确实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章家的谋反已经结束,但是阴谋并没有就此完结。红狼的任务还会继续,但不会有之前那么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摆得上明面的正式身份,比如疾狩的小队长。十年后,说不准你有机会成为帝国的四大元帅之一。”
“真的很诱人的条件,但是,我需要考虑。”
宁越目光突然一瞥,向一旁走去。
“不如,让我再随便逛逛,看看。”
“请便。”
司马海威一笑,很快,他身边又到来了一人。
“他的洞察力与判断力都很强,但缺点是露出的锋芒太盛,不懂得收敛。木秀于林,必折于风。特别是他这种能耐尚未长成,还不知道如何正确掌控的毛头小子。”
来者一叹,目光落处,正是宁越的背影。
“那么你觉得,他会留下吗?”司马海威玩味一笑。
对方沉声回道:“他的命格与你相似,天生的强运者,但从命理上来看,背负着更沉重的命运。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是一个不甘心居于人下的主,和当年的你一样。对于这样的人,收服是难上加难,如果可以……”
抬手示意那人无需继续说下去,司马海威叹道:“就此打住,我的敌人够多了,没必要再立一个。如果到时他想走,让他走吧。也许,他不仅仅是不甘居于人下,不说雪龙帝国的元帅之位,他的心甚至不是整个万国边疆能够容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