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去的墨迹在枯黄的纸张上勾画出的线条,几乎要随着时间流逝一同永远凝固在往昔的岁月之中。
然而,透过这副算不上精细的图画,宁越双眼中所映衬的景象却又仿若击碎了时空的枷锁,涌动的意识跨越千年时光,回到了叙述之刻的战场中,亲眼望着那金戈铁马的气吞山河,血流成注的无情杀戮。
古朴的图画记载的是千年之前的魔族战场,飘扬的褴褛旗帜之下,尸山血海遍布大地。重重叠叠人魔两族的尸首之上,一道略显纤瘦的身影依靠战旗而坐。而且,那是一名女子,随风舞动的长发如同上方的褴褛旗帜一般。
染血的剑倒插在尸山之上,似乎以此镇压住下方无数悲鸣冤魂。在女子的前方,残余的敌军面露惊恐之色,不敢再继续上前。
而在她身后,应该是直属麾下的大军竟然也在踟蹰,在敬畏着。而且是,畏大于敬。
过了好一会儿,宁越的思绪才从图画上记载的战场中收回,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隐约觉得背脊之上亦有汗珠渗。隔着画卷,他甚至能够隐约感受到那名女子透露出的滔天杀气。
“她是谁?”
自言自语中,他的手指拂过另一侧枯黄的纸张,每一行根本看不懂的古怪文字之下,都有一小行蝇头小字的注释,翻译成了万国边疆的通用文字。
记载之中,大体意思是说,千年之前,魔族九部钧蚩部战神圣女幽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伏尸百万,人类永恒的噩梦。不仅如此,魔族其余八部也深深忌讳她的存在,就连钧蚩部自身,也在顾忌她的功高盖主。
她并非天生为战争而生,但是一旦迈入战场,将进入一种忘我的纯粹杀戮状态,令敌我双方一同胆战心惊。不过在平时,生活之中,据称又是一个向往精致生活的优雅大小姐,特别喜好人类的许多文化。
“幽萱,这个名字,难不成会是……”
宁越急忙翻页,只见图画的那一页背面仅仅记录了一行小字,同样有注释翻译。
战神圣女幽萱,最后一战,魔族千岁纪年,玄业十七年。
而再下一页,顿时令他心中一颤。
缺了。
书页的末端还残留着很纤细的一小条撕去的痕迹,从缺口来看,恐怕也有很长的时间。兴许,在这本书得到注释之前,那一页已经没有了。
再往后的记载却是,魔族轩刻部天选大帝轲复兴战败,当场殒命人类辖地,计划要彻底奴役人类的大战就此落败。魔族九部难得的统一再次分解,退回魔界大地,相互间夺权乱战,给了人类难得的喘息时间。而且,这一下就是数百年之久的平静。
同时,魔族天选大帝轲复兴定下的年号一统,仅仅在第二年年初就宣告终结。
“缺的这一页,到底记载了什么?为什么幽萱的记载没有了,最后一战是什么意思?幽萱是钧蚩部的,为何大战发动之时,暂时统帅魔族九部的又成了轩刻部?若是那一战陨落,关于她的图画,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手指细细抚摸着被撕去的那一页残骸,宁越眉头一皱。
“究竟是谁想要故意隐藏曾经的真相?”
“嗯?你也在留意这个位置吗?记得当年我爹在翻阅这本古书的时候,也在这里停留了些时间,最后摇头一叹,将书放回到了书架上。过去了那么多年,历史是不可能随着记载的缺失而被改写的。如果是有人刻意隐藏,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记录都抹去。只是记载魔族的史料,在万国边疆可不多见,如果你好奇知道答案,在这里是不会有结果的了。”
一旁,暮茵茵捧着一本书,看着宁越摇头一笑。
宁越瞥了眼对方手上的书,惊诧地发现似乎那也是一本魔族着写的,能够依稀看到每一行文字下都注释着另外一行细小文字。而且,那本书的配图似乎很多,都是穿插在文字间,而非整页一幅图。
对此,他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
闻言,暮茵茵抬起了手中的书,将封面朝向宁越。不过很快,她也意识到封面之上并没有注释,全是魔族的古怪文字,急忙又一转,将摊开的书页面展示在对方视线之中。
“棋谱。魔战棋起源于魔族,虽然传入人类的领地后产生了大量的战术衍生与变化,但是还存在着一些源于魔族的古老棋谱战法,依旧令当今世人为之着迷。”
“你还真执着于魔战棋。”
摇头一笑,宁越再随手翻了翻手上的古书,然而其余记载的基本都是一些关于魔族的琐碎史料,一些对人类的小规模作战,或是魔族九部内部的争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撰写这本书的那位魔族之人自身立场的问题,有些东西记录很模糊,好像刻意在含糊其辞。
另外,因为时间的久远,部分书页的墨迹淡去,根本认不出原先的记载。而且,缺页的情况,也不仅仅是刚才的那一处。
翻遍全书,似乎不再有感兴趣的地方,宁越将此书塞回到书架上,继续寻找着其余的书籍。然而却是发现,剩下的基本都是直接的译本,而非原件基础上进行注释翻译。又由于在天选大帝那一战之后,人类得到了数百年的安定期,记录下的事情很琐碎,没有多少价值。
“小茵,千年前的那次平静之后,关于人类与魔族再一次彻底掀开战斗的记载,这里有没有书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