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来人之时,宁越心中一惊之后,随即转喜。答应对方绝非随口的冲动一应,脑海中已经推演过一遍此人出现的可能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宣镇城面摊上所遇的浪客,点破了他身份却再无其余举动的另一名被放逐之神。
“你就不怕,我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吗?”
再饮了口酒,来人哼声一笑,随意退后靠墙而立。
宁越回道:“要对付我们,她一个人足够了,无需再加上你。你在这时间这个地点出现,我更倾向于去相信你就算不是我们的朋友,也应该是她的敌人。就算是最坏的可能,也不过你打算与她争夺归琥遗迹,至少暂时我们可以是同盟。”
“宁越兄,他是谁?”
雷疆一脸的警惕,右手已经握住了藏于袖中的短剑剑柄,他一直都在提防四周,却不曾想来人直到破窗而入时他才有所察觉。这份实力,可不弱。
无需宁越回答,那名浪客直接坦白,道:“被放逐之神,谷襄。而现在盘踞在归琥遗迹的那位,是我曾经的同僚海兰,我们彼此间知根知底。该怎么对付她,我很清楚。只是,被放逐至人界十余年,我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变化,所以只能说,七成把握。”
“你曾经的同僚?而且一起被放逐,单单是这一点,我如何能相信你!”
雷疆一拍桌子喝道,经历了青雀山一役后,目睹了被放逐之神的强大与无情,他可不敢如同宁越一样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底细不明的谷襄。
摇了摇头,谷襄回道:“错了。她是我曾经的同僚,但我和她并非一同被放逐。而且,放逐的原因也不一样。当初,我们都是神界的执法骑士,专门惩戒追捕获罪之神。海兰看上去高雅幽冷,实则心狠手辣,经常私刑折磨犯人。后来一次,她将一名罪不至死的获罪之神折磨死了,而对方家族又有些背景,所以一纸状告,将她的累累过错全部弹劾到神机枢。不过,海兰的家族在神界也不简单,所以最后只是被放逐,而非囚禁或是处决。”
“那么,你呢?”
冷杉插了一句,他在面摊上不仅一次见过谷襄,只是每次不曾有过交流。只是,出于对面摊老板的信任,他心中还有有点偏向于去相信对方。
“我的理由就比较特殊了。在身为执法骑士时,我就发现了神机枢的腐朽,很多重罪之神凭借着各种关系,最后只是被放逐。而在人界,负责管制与监督他们的人类家族根本顾及不过来全部。所以,许多被放逐之神在人界变本加厉,为所欲为。当初,我与海兰告别时,她对我狠狠一笑,说是到了人界,正好去将那些死不悔改的被放逐之神赶尽杀绝。后来,我受够了神机枢时常不公正的审判,于是想到了海兰的话,故意获罪,也放逐至人界。因为看,我也打算开始追捕那些妄想逃脱刑罚的不法之徒。”
这一刻,雷疆缓缓抽出了短剑,而他的二姐也是严阵以待,缓缓挪步从另一侧围堵谷襄。
宁越摇头一叹,道:“你不觉得你这样解释,我们更不敢相信你吗?”
谷襄应道:“正因为是为了让你们相信我,我才决定全部说出。在人界这些年,我斩杀了好几名继续无法无天的被放逐之神,也遇到那些愿意悔过,决定以新身份重新生活下去的被放逐之神。从其中的一位那里,我再次听到了海兰的消息……她变了,更加狠辣,一旦发现其余被放逐之神,不问缘由,直接斩杀。本身,我以为是夸大其词了,直到后来一次与她再遇时,她杀了一位已经悔改过上了普通人日子的昔日罪犯。而且,连同对方在人界的妻儿也一并抹杀。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变了,早已违背了在即将被放逐时许下的初衷。”
“也许,不是她变了,而是她本身就拥有着一颗肆虐之心,只是那次放逐加剧了她心中的恶念。更可怕的是,她自己对此毫无意识,觉得所做一切都是对的,依旧在执法。”宁越咬牙一哼,这种人比起那种直接的穷凶极恶之徒,心中执念更深,更难对付。
谷襄再道:“所以,我与她分道扬镳。当时,彼此心中皆有决定,再次相遇之刻,我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没想到,那一别,十三年过去。再次发现她的踪迹,就是这里了。归琥遗迹,我曾经在执法骑士的卷宗室翻到过记录,海兰应该也看过,所以选择了这里。她想做什么,我很清楚。如果她成功,世上将平添上万冤魂。所以,必须阻止!”
“那么,归琥遗迹中到底有什么?”
冷杉急忙一问,他不管海兰是什么来历,又是什么目的,总之只有一样,杀他兄弟者,他必要对方血债血偿。
沉寂了一小会儿后,谷襄沉声答道:“一尊堕神,一千五百多年前被镇压于此的堕神。选择镇压在这里,是要借助特殊的地势,逐渐剥离分解他的力量,最后判下灭亡。只是,这里远离那些与神界一直有所联系的几大家族。所以当时为了方便看管,神界又选择了一家人类宗门,作为自身在此处的眼睛。那个宗门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