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起始之时,宁越就已经明说了这一役他会以多敌少。战场之上,其实无需避讳这一点,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何况,他也并没有说过,这里的一起上只是他与疆殉还有弓舟三个。
一直蛰伏暗中,等待时机的第四人芷璃,才是真正的杀招所在。之前的种种,归根结底不过是诱使白奉入局的手段,让他误以为三人的协力攻击下,侧重点是宁越,从而将最多的精力集中在对方身上,而忽略周围其余的变数。
直至芷璃出现之刹,久经沙场的白奉才猛然醒悟,自己不知不觉中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局。
“真有你们的。”
不由嘀咕一声,他本能抽身想要闪躲,虽然芷璃的杀招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凭借他至圣境的强横实力,再加上多年来生死磨砺而积攒的经验,并非来不及闪躲。
只是亦在那一瞬,白奉眼神再变,他的身形仿若被一道无形枷锁束缚,猛然一挪的刹那,身形颤抖一滞,强行留在原处。惊诧的同时,余光一瞥,恰恰看见了一侧斜钉大地之上的暗煊古剑,剑锋之下,赫然是他的倒影。
第十式,缝影。
这一次,他无处可逃。
乒——
下一瞬间,斩击到来,芷璃竭力挥动的幻化利刃骤然划下一弧深紫轨迹,幽幽然的深寒之中,空间仿若一同被切割撕裂。然而,就是这般足以斩裂一切生灵的锋芒之下,一抹异光凭空闪现,好似某种纤细兵刃,硬是将这致命一击正面挡下。
两般冲击而荡起的激震力量,同时将芷璃与白奉往后一掀。
也在此刻,缝影势尽,暗煊古剑鸣啸一颤从大地中拔出,致使白奉得以连退数步,急促中完成全新调息。掌下大槊顺势一斜,迎击阵势再一次摆好。
“刚才,真的好险啊。”
他咧嘴一笑,戏谑中还带着一抹暗暗的得意。
“刚才的……那是什么?”
芷璃身形亦是止住,龇牙咧嘴一哼,显然很是不甘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最后落空。更何况,那电光石火间,究竟是什么挡下了她的攻击都不曾看清。
在她身侧,疆殉眉头一皱,沉声道:“之前我就遇到一次,好像有一样肉眼所看不见的兵刃在他周身护卫着,而且威力很是不弱。”
“毕竟他是当今的第四骑士,又是军团统帅,手上握有一样品阶不俗的灵器,也合情合理。但是,就算是灵器,也有力竭耗尽之刻。我就不信,那玩意还能够一直护卫他周全不成。”
弓舟倒是依旧一脸凛然战意,对于刚才的失手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惋惜。
不远处,宁越重新拾起了暗煊古剑,心中暗暗问道:“幽萱,你发现了什么吗?”
“对不起,主人,我也没有看清。只是恍惚间,隐隐瞥见了一弧弯曲的寒芒,若隐若现。而且似乎,那玩意是直接连接在他身上的。”
“兽军的统帅,身上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部件,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关键是,该怎么对付那玩意。若是下一次,有机会将那玩意牵制住,我想到时杀招应该可以得手。”
“只怕,他不打算给主人下一次机会了。当心,他体内运转的玄力正在急速上涨,很疯狂!”
“我知道。”
宁越很是简单回了一声,而后远远一招手,示意芷璃、疆殉、弓舟一同后撤,
下一刹,白奉忽然一记重踏上前,手中大槊往地面狠狠一插,腾出双手划出一枚圆弧形状,而后将周身释放出的雄浑玄力凝聚于双掌之上。在圈圈波澜点缀虚空之刹,霸道掌力轰然嘶吼,眨眼间咆哮为五柱尖锥状劲气分击前方,出射的暗紫色流注状若巨蟒,吞天蚀日。
圣品武学,影煞五虺湮!
“当心!”
奋力示警之声,顷刻间被掌力的爆发轰鸣所吞噬。出射的五道尖椎流注下,金戈铁马,强者猛将,皆不堪一击触及的一瞬,金属铠甲,血肉身躯,仿若朽木,尽数粉碎,化为滔天血雾,续而一片淫雨霏霏。
仅一击,战场大乱,本在鏖战中的数千军士连同坐骑一道,硬生生被从大地之上抹去,尸骨无存。余下的两军将士不敢置信地望着两侧同袍凭空消失后出现的空缺通路,还来不及发出尖叫,点点焚烧状光影蔓延在他们身上,进而连同他们的躯体也一并摧毁。
近五千将士,一击覆灭。而且,其中也包括来不及脱战的第三军团。
“喂!你都做了什么!”
拄着长矛颤抖着起身,疆殉看着沦为一片荒芜的大地,心惊胆战之余,更是勃然大怒。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族人在刚才一击中折损大半,也因为白奉竟然不分敌我,妄造杀孽。
另一侧,弓舟却是没能成功起身,在他左臂之上,一大块腐蚀状的伤痕还在燃起缕缕青烟,令他强忍着疼痛,几欲将嘴唇咬破。
嗤——
淡金光芒一闪,却是芷璃出手了,涤罪圣刃的锋芒精准无误削下了对方左臂上被剧毒沾染的一整块血肉。这一剑下去,弓舟伤得很重,但并不致命。
“弓舟,退下吧。你的这笔债,我会一并和他好好算算的。”
宁越阴沉着脸,诉说的同时挥手一扯,将一角同样沾上剧毒掌力侵蚀的长袍脱下抛出,露出里面一身劲装。
这一次,他彻底被激怒了。
反正最初就没打算留白奉一命,而现在,可以说是再无任何顾忌,一切残忍手段皆可出手。只为,严惩这暴虐无道之徒。
“好像,你们很生气?战场之上,哪有没伤亡的。若不是他们能够拖住守军,我刚才一击也不至于效果那么好。只是可惜,你们四个竟然只击中了一位。不过没关系,若是在那掌力下直接死了,可还太便宜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