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灾亡。亦或一切都被碾碎后,重塑而得到的新生。
荒芜战场上,破碎苍穹之下,残光飘絮在狂风瑟瑟卷动中乱舞,余烬之辉飘飞凋零。
耸立于天地间的人狼之影,保持着扑击跃出的动作,凝固不动,续而通体粉碎散去。另一侧,青锁龙蚺的虚影亦是碎裂,点点碧绿幽光仿若被空间缝隙所吸扯,凭空淡去,无影无踪。
胸膛剧烈起伏着,白奉保持着站立姿态,双爪垂下,大口喘息不止。两只暗金色在微微黯淡的利爪表面,几道不算起眼的裂痕已然浮现,点点碎屑粉尘滴落尘埃。
“这一招,真够厉害的……殿下,我不得不承认,对于你的实力,我还是有所低估了。至圣境之下,能够将我逼迫到这种地步,你恐怕是唯一一个。”
“不错,我就是唯一一个。因为,你没有命再去见识下一个了。”
宁越在笑,笑得有些张狂而暴虐。一丝猩红从他嘴角边缓缓流下,却根本不以为意,只是随手一拭,而后以沾染着鲜血的左手再一次缓缓拂过横出的暗煊古剑剑锋。堪堪赤光黯淡的锋芒,骤然再一次被唤醒,幻变的暗红之色中,隐隐有一头沉睡野兽就此苏醒。
是时候,终结这一场对局了。
清晰意识到对方的新招式蓄势待发,白奉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垂下双爪狠狠一握的同时,微微眯起的双眼中一抹莹绿闪现,更粗喘的呼吸声之声,仿若一头伤痕累累的魔兽。
他从不懂得什么叫做认命与引颈就戮,纵使战败身亡,也一定至少再咬下对手的一大块血肉。
不屈奋战,竭嘶底里,这一点上,白奉与宁越很像,永不轻言放弃。但可惜,他们注定是敌人,不死不休。
“殿下,得罪了!”
怒吼,再一次暴起,翻转的身形在空中勾勒出一弧诡异轨迹,坠下之刹,合击的双爪拽动暗金异彩,尖锐啸动之音,再现切割空间之利。
嗤——
下一刹那,寒芒闪烁,一线幽寒之下,猩红飞溅,断肢没入大地尘埃。失衡的身影剧烈一颤,开始倾斜。
霎时间,白奉双瞳一阵剧烈收缩,也是得以看清一道他忽略了有一段时间的娇小身影。也正是那名悄无声息再次杀至的少女,一击削斩,截断了他半条左腿。
虽不致命,但却是为接下来宁越挥动的绝杀之式,创造了完美机会。
第九式,虚炎。
残局,双败俱伤之刻,虚无之炎点燃于衰竭经络中,反噬与爆裂,鸣响最终湮灭。
轰!
形如火,势如雷,绽放的幽蓝色幻变光彩之下,强烈冲击硬生生震退白奉残躯,剑意狂啸中,无情的湮灭充斥游走在经络中,截截爆裂。
咚。
坠地之刻,已是焦痕大半的残躯奋力一挺,奈何失去了一足,难以重新立起。遍体鳞伤的白奉只得瘫坐在地上,脑袋无力垂下,依旧剧烈起伏的胸膛还在诉说着他存活的事实。
油尽,灯枯。
在他身前,宁越持剑踏至,一脸寒意。
“动手吧。”
缓缓合上了双眼,白奉从不认命。然而现在,他无力回天。
求饶,不可能。那结局只剩一个,接受属于一军将帅的最后荣耀,战死沙场。
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表达对于对手的尊敬,宁越长长吸了一口气,而后手腕一翻,剑光一闪即逝。
嗤。
第四骑士,第三军团主帅,白奉,斩首!
失去了主心骨,接下来的残局简单了许多。当位于骨车之上的中军大纛被斩断的时候,还在负隅顽抗的兽军将士望见之刻,心中斗志顿时褪去七成。
胜负已分。
仍旧抵抗的将士还有不少,奈何根本不可能抵御士气大振的守军反攻。在金戈铁马面前,负隅顽抗者被逐个击破。而不少魔兽则是嗅到了失败的气息,撇下了同伴扭头就跑,却也因此逃过一劫。
至于俘虏,有却不多。原本扬言不需要俘虏的宁越看着被羁押的那些将士灰头土脸的模样,一时间竟然心境动摇了。
最后,他摇头一叹。
“带下去,好好审问。对平民有过烧杀抢掠罪行,或是曾经虐杀过俘虏的,斩。其余的,关押好,给他们战俘应有的待遇。”
“得令。”
紧接着,在宁越转身面对获胜大军之刻,雷鸣般的欢呼声响起,集中望来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强烈到近乎狂热的信服感。
这一役,因他而胜。
见状,宁越哼声一笑,再道:“吩咐下去,打扫战场,收整伤员。然后,今夜摆宴庆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岗哨可不能松懈,继续轮班执行。”
“明白,多谢殿下!”
顿时,大军再是一片热烈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