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宁越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只知自己的身躯好像被活生生撕碎,在剧痛中又被莫名力量重组,紧随其后的是熊熊烈火的灼烧,仿若连同灵魂都一同炙烤。在意识浑浑噩噩即将沉眠之刻,炽热散去,然而撕裂的剧痛又一次到来,再道重塑,周而复始,似乎永无止境。
就这样,不知道究竟被折磨了多少遍,当他又一次被剧痛惊醒,带着几分浑浑噩噩重新抬头之时,所看见的是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双手探入到了那橙红的火焰状光团中,对于剧痛以及炙热都已经麻木,感觉不到几分。
意识再一次模糊中,他又隐约看见,在微微开裂的橙红色异彩之下,自己的双手各被一只若隐若现的雪白小手所握住,好像在分担着他的痛苦。看不真切是谁,但却觉得无比熟悉。
“这究竟是……”
仅存的意识又一次丧失,昏睡的同时,宁越恍惚间觉得,好像这一次轻松了很多,还有些安逸的舒适。那份感觉,叫他无比贪婪地享受着,恨不得就此长眠,永堕于此。
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再次惊醒,缓缓起身之刻,他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身处之处,仍旧是先前的那个昏暗空间,只是此刻的阴暗再添数分。因为,悬浮于正中位置上,代表着魔神舍利的橙红色光团,消失不见。
“成了?”
惊呼一声,宁越抬起双手一张一合握着,指间灼烧一般的疼痛完全褪去。不仅如此,周身上下先前所受的累累伤痕,亦是痊愈。只是体内,并非想象中的充盈着力量,仍旧是带着几分虚弱感。
而且,若是成功了,为何自己还被困在此处?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四下张望一番,扬声呼喊道:“幽萱,你在吗?刚才是你又助了我一把,对吗?”
可是,根本没有回应。
咬了咬牙,宁越下意识伸手一抓,暗煊古剑的回应也不曾到来,呼唤的玄力仿若泥牛入海,了无音讯。
就这样,在昏暗的围困下,时间继续流逝着。内心越加急躁,这样的宁静更是叫他惴惴不安,近乎癫狂似的四下张望,似乎寻找些什么。
终于,一点声响从远处传来,宁越一惊的瞬间再是一喜,匆匆奔出,奈何所见的仍旧只有一片无尽的昏暗。深邃的漆黑,好似一张吞噬万物的凶兽巨口,等着他继续的踏入。
止步之时,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心跳在加速。他恍然发现,原来恐惧不单单是来自于穷凶极恶的敌人,过分的孤独与黑暗,同样足以摧毁人的心志。
“难道说,我失败了?所以与那些亡魂一样,永远被困在了这里,直至……沦为与他们一样的亡灵?”
嘀咕中,他连连后退,心中恐惧更盛。那样的结局,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沉寂还在继续,黑暗仍在持续。
到底过去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一天,又或者一周?
完全没了概念,宁越刚开始时还在心中默数着,但到了后来,根本静不下心去计数,越加烦躁。而且他发现很奇怪,自己在这里竟然无法睡过去,也不能入定修炼,似乎注定只能这样烦躁着与无尽黑暗抗衡。
“不行,绝对不行!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
然而,就算想要对抗也无从下手。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默默忍受着无尽昏暗与孤独的侵蚀,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在他无意中睁开的双眼中,已经沾染了几分空洞的茫然,神采逐渐褪去。
黑暗,还在继续。
依旧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的迷茫中,宁越忽然清醒了许多,缓缓坐起身来,只觉浑身多出了几丝温暖之意,与围绕周围的冰冷截然不同。
诧异中,再觉又一股暖流抚上了自己身躯,温热中还带着几分柔和,好似母亲的双手将自己最为心爱的孩子拥入怀中一般。
只是,那份绝大部分孩子都享受过的温馨,宁越从未体验过。但他至少感觉得出来,如今的这份感觉,出奇地叫他觉得心安,觉得舒适。能够放下一切,贪婪享受。困惑许久而不得入眠的倦意再一次袭来,终于这一次,他缓缓合上双眼时,如愿以偿进入了梦乡,香甜而贪婪地熟睡着。
黑暗中,圈圈淡金色涟漪泛起,环绕在宁越周身,亦是有一圈回应般的浅浅波澜,从他胸膛中泛起,扩散至尽头时,凋零之姿中再多点点橙红。
……
“喂,到底什么情况!”
罡岚的耐心已经快接近极限了,很是急躁。
从刚才开始,愤怒的低吼声就从阴庙之外传来,透过大门望去,只见一道巨大而诡异的身影游弋在黯世阴庙周边,似乎想要闯入此处,又碍于体型过大,难以得逞。同时,它好像又对黯世阴庙存在着某种忌惮,不敢贸然进攻。
但是,有它游弋在外,想要出去已成奢望。
也就在之前怒吼声第一次逼近时,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颠颠撞撞闯入阴庙,未能抵达大殿就倒下。麦澜盟匆匆前往察看,警惕地用带鞘长刀将对方翻了个面,顿时认出了这名白发老者的身份。
第九骑士,蔷仲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