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这天是个艳阳天,秋高气爽,只是风已经变得干燥。
张绾绾今天早起了一个时辰,到这时候还没把自己收拾好。
“银色太素了,再找一支来!......我不要镶翡翠的,这么老土!”
她手里拿着面菱花镜,梳妆台上还有一面椭圆的瑞花镜,这还是阿兄替她找长安城最好的铜匠磨的,眉眼都能看清。
“娘子,你看看,镜子都照出天仙了,过了今日,咱家观察使相公该换铜门槛,省得被求亲的人踩破了。”秋风笑道。
绾绾既害羞又得意,手在首饰盒里翻着,装作没听见。
春风挑了一套三个的金背玉梳,在张绾绾高髻的正前方和两侧一插,退了一步欣赏道:
“这套发梳好漂亮,金玉贵气,金背上的图案是花鸟,俏皮可爱又别致。”
绾绾也很满意,她又挑出一套六朵,铜钱大小的金丝牡丹花钿,递给春风,点缀在高髻周围,又加了一对双燕祥云累丝金钗才算完。
“娘子!好美啊!真不愧是我们鄂岳第一小娘子。”
“什么鄂岳第一?就算是回京城,咱们家小娘子也跟个公主似的......”
绾绾得意的笑道:“就你们贫嘴。今天只要巡按使多看我一眼,回来我就给你俩赏银子。”
张彦希在门口已经等半天了,急得在马车边团团转,这才看到妹妹盛装出来,他一下没绷住,哈哈笑道:
“妹妹,你又不是去宫里赴宴,打扮这么隆重做什么?等会鄂州百姓还以为,是我们张府摆擂台招上门女婿呢!”
张绾绾气得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你懂什么?人家可不像你是个穷醋大!”
“人家?我没考取过功名吗?鄂州城谁敢笑我第一公子穷醋大?哦......公子!你是说京城来的两位公子?你等等......你给阿兄说清楚......”
张绾绾不理他,提着裙子上了马车,坐在祖母的旁边。
祖母出身太原王氏,什么大富大贵没见过?今日孙女的打扮,在她看来也就平平常常。
等他们到了夫子庙外面的广场,郡夫人看到赏味官席上坐着一位打扮得更平常的小娘子。
只见她梳着一个惊鹄髻,双顶各插了一枚金珠花钿,髻上只斜斜插了一支金鸾衔彩珠步摇,五颗彩珠,金、玉、翠、翡、珠尽有,别出心裁,衬得她活泼俏皮。
身上穿着一件平平常常的艾青半臂对襟襦裙,里面衬着牙白纱衣,特别的反倒是是她臂上的帔子,透明的藤黄色轻纱上,直接织入牙白云纹,同样是纱,这手工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
在识货的老郡夫人暗暗吃惊时候,张绾绾已经气呼呼的走了过去。
在那位小娘子回身同站在身后的李雪晴说话的一瞬,她已经认出来,她竟然是前天坐在郑三郎身边的“李大郎”。
“你!为何要女扮男装骗我?”
李萱儿眨巴眨巴眼睛:“我那天穿男装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会过去,而且,我说我姓李排行老大,你自己称我为‘李大郎’,怎么成了我骗你?”
好像是这么回事......她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正想找阿兄来骂,阿兄扶着祖母过来了。
萱儿起身给老郡夫人行了个晚辈礼,张彦希忙介绍道:“祖母,这位是跟郑巡按一起来的李小娘子。”
“是京城贵客啊,快快请坐。”
老郡夫人在中间坐下,张绾绾和萱儿各坐一侧,最外侧是那两位告老还乡的老官人,他们也都来给老郡夫人见礼。
今天广棚的外延挂了一幅珠帘,这样外面看进来就模模糊糊看不清脸,张毅夫接受了郑颢的建议,他也想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