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不愧是在江上混了多年的老水手,从江州到池州这一段,他简直可以闭着眼睛掌舵。加上他年纪要比丁远长十岁,水手这一行,经验最重要,丁远也甘心给他当副手。
江船一路急下,不到四个时辰,他们就已经看见了池州城。
他们的船缓缓靠了岸,跳板刚搭上岸,有人上船来查验行船公文,其实就是要停船费。陈九过去拍拍他的肩,那人认得陈九,赶紧赔笑,拱手行礼下了船。
丁远过来帮着放第二块跳板,笑道:“陈兄,上岸我请您喝酒,您把那些江湖道道也交些给我。”
“你们都吃上公家饭了,还要学这些作甚?”陈九奇怪的问道。
两人站在跳板边,看着阿哲领头,大家慢慢下船,丁远小声笑道:“您看看,我们郎君迟早要做驸马爷,像他这样文武双全的,指不定就去了哪个重镇,我们做他的手下,当然是技多不压身。”
“哦......有道理!看来我抱着条大腿是抱对了。”陈九虽已经知道萱儿是大公主,而且还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妹子,就是还没把她和郑巡按想一块。他连忙向丁远拱手道:
“以后还要靠老弟多多提点,京城里官家的道道,我是一点不懂。”
“互相提点、互相提点。”
两人私聊的时间,船上的人都下来了,郑颢无意发现,陈九看看自己又看看公主,一脸痴汉笑,就知道丁远在那里嚼舌头。
大家正要走,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块江石下面有人大叫:
“不好啦!有人要投江啦!”
他们偱声望去,巨大的山石上面还真站着一个人,那人被江风吹得衣袂飘飘,看上去应该是个年轻的读书人。
李萱儿看着山石上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人群往那个方向走。
“啊......跳啦、跳啦!”
岸上有人跑过去,也跳进了江水里,还有个船家撑着小船向他们靠近。
“江水浑浊,捞人不容易啊。”郑颢说着,回头看看刚才丁远他们站的地方,果真两人都不见了。
很快,江上浮着的那三个脑袋不见了,应该是潜下去捞人。
岸上的人都议论纷纷:“秀才公有什么想不开?那我们这些人都不要活了。”
“听说秀才公还是刺史的堂弟呢!”
“不可能吧?你们听谁瞎说?有官人撑腰,还用得着投江吗?”
刺史的堂弟?难道是杜牧?郑颢与崔瑾昀面面相觑,更觉得有些揪心。好在那三个脑袋又露出了水面,其中一个脑袋旁边还带着一个。
万幸万幸,这样的江水里,不被冲走还能救回来,真是要烧高香了。
郑颢正着急看看是不是杜牧,只见杜牧满头大汗的挤进人群,冲着江面大喊:“二郎!二郎啊!有什么想不开你竟然要丢下兄长投江......”
他这一叫“二郎”,萱儿想起来了,杜牧前世一直不得志,不是朝廷不用他,而是给他封了官,他却一直没去长安报到,那还怎会被重用?听说,就是被他的弟弟拖累了。
崔瑾昀站得离他比较近,便拍了拍他的肩。
杜牧满眼泪光的回头看看,又转头去盯着正在往岸边游的那几个人。想想不对,他抹掉眼里的泪,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惊异的叫到:
“崔公子!您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