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暗龙与真龙最激烈的一次交锋也要划下帷幕了。星月明白，黑天此次不会将真龙赶尽杀绝，否则他早已毫不留情地出手，让袁天涯去结束这一切，是他向真龙传递的信息，只不过真龙很可能要在一断痛苦的时间后才会意识到吧。

薇奇安站了起来，袁天涯将她扶了起来，两人就这么相互对视着。

时间完全静止下来，气流也停止了运动，周边的人和物彼此分离，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所有事物都变成了孤零零的个体。一切仿佛回到天地初开的时刻，只有强烈的感觉其余事物存在的冲动存在。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呼吸都变得焦虑起来，矛盾的心理不断激烈碰撞，既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晨曦的红瞳一直关注着袁天涯和薇奇安一边的情况，也不知过了多久，连她这个经过漫长时间的人也终于生出心里一丝丝不耐烦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刺痛感，从心灵的最深处传来。莫名的哀伤感成为心灵释放出最强烈的信号，她很少流泪，因为千万年的时光令她对一切一切都感到平淡不已，但这是她少有的另一次流泪，而且是刻骨铭心的泪水。

薇奇安走了，晨曦惊雷般地感受到这一事实。

袁天涯目送薇奇安缓缓闭上疲倦的双眼，将影匕缓缓地从薇奇安身体中抽出的一刻，他知道薇奇安已经永远地离自己而去，是他亲手结束了薇奇安的生命，结束了这个和他相爱的人的生命。薇奇安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他们的心灵也没有通过龙魂之力进行交流。袁天涯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掉薇奇安临死前对她的微笑，还有那被热泪湿润的动人眼神，已经足够了，假使一切事实都被虚幻掩盖，至少还有爱他的人明白他。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曾经有过一个和薇奇安共同生活的家，现在也终于要离开了。爱人的死成为了他永远的心结，而且是他自己要绑上的心结。他将薇奇安的身子轻轻地平放在地上，这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薇奇安的面容。完成了这些动作后，他重新回复至原来的冰冷表情。

他转过身来，步行至黑天的方向，看也不看地上的余承男一眼，但余承男喊住了他。

“袁天涯，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到时候就来杀掉我吧，我会等着你的，记得带上严劲，他一定也想亲手杀了我。”袁天涯以话语展开凌厉的反击，因为余承男现在已经是敌人。

一切都结束了，袁天涯通过行动重新证明了自己对黑天的忠诚，星月的监视也就到此为止。暗龙要离开了，一切要重新开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星月抱起仍在昏睡中的阿里达，临行前她不由驻足停留半刻，她往后望去，真龙并没有追来，而是陪伴在薇奇安冰冷的身体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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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龙走了，而且他们带走了阿里达，浮冰组织也走了，只留下满身伤痛的真龙。

薇奇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成为这场雾都市之战结束的标记。这场明暗相间的大战，确切的说没有一方是胜利者，只有像薇奇安一样的牺牲者。薇奇安的表情安宁，祥和，好像一切都释然般，双唇的水份已经渐渐干了，她好像仍然活着，若不是小腹处被的伤口，她依然活着。袁天涯以影匕从小腹处刺入薇奇安体中，就这样结束了薇奇安的生命。晨曦，余承男，严劲都意识到，薇奇安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离开了真龙，离开了她曾经守护的一切。

逐渐趋于平静的战场给真龙留下的除了伤痛，还有疑问。袁天涯的突然背叛，黑天对真龙没有赶尽杀绝，星月带走阿里达......留下的疑问还有不少。

晨曦轻抚薇奇安的额头。薇奇安是她来到这世界后，陪在她身边时间最多的人，一直信任与支持着她，作为她到来后的第一名龙魂战士，薇奇安是最了解她的人。这个人，现在也已经失去了生命，离她远去，正是因为践行着她恢复门之领域秩序的道路，而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晨曦内心无比自责，理性告诉她牺牲有时是必要的，但当掺杂了她与薇奇安之间的深厚感情时，理智无法战胜自己内心丰满的感情，如果她和薇奇安只是冷冷的，单薄的利用关系，她们又如何一起建立真龙，并走到现在呢？

严劲将杰塔和韩梅先后放在薇奇安的身边。

在场幸存的除了他们三人外，只有韩梅一人，这场战斗对她的心灵和肉体来说，都给予了致命的打击，如果她醒不过来便不用承担这样的苦痛，但众人知道韩梅终会醒过来，这些注定中的伤痕苦痛，她都必须承受，并且坚强地活下去。

杰塔，是真龙的另一个惨痛的伤口。这场战斗中，黑天的通道计划可能早已成功，其造成的空间缺口很可能将引入大量的门之生物。所幸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尽管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杰塔仍是完成了任务。她的离去令人伤感，但她却是一个无名的大英雄；她的逝去可能仅被少数人铭记，但大多数人却终究会了解到她的奉献，也许是在很多年后，但一定会的。

“天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唉，薇奇安......”严劲懊恼道。

余承男望着薇奇安和杰塔那柔和的目光，蓦地变得锋利起来，淡淡道：“无论他是为了什么，他杀了薇奇安这是事实，我定会亲手杀了他。”一天之内，余承男接连失去母亲及战友，悲痛的触痛已经令他的心灵承受趋于麻木，转而以更激进的方式来平抚内心。人无时不刻不在为生存而战斗，敌人的强大已经多层面地刺激了余承男，令他生出强硬的对抗本能，并将身心的注意力都转移至这方面。这并不是代表自己对那些重要的人的离去不感到伤心，而是他内心的自我调节，将压力暂时转移至更为重要的一边。

“他们也带走了阿里达？为什么只单单带走他，不将我们赶尽杀绝呢？”严劲不解道。阿里达虽然加入真龙时日不久，但已经成为了真龙不可或缺的战力，星月带走阿里达，对真龙已经薄弱的战力来讲，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余承男对星月与阿里达的关系大概有过接触，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联系：“星月和阿里达有着某种联系，但从与阿里达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他对与星月的联系并不了解，反而星月对阿里达却好像很了解般，这的确令人费解。但由此可以看出，星月要带走阿里达，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晨曦点头道：“这方面的事情有必要查清楚，这说不定是我们以后救回阿里达的关键所在。”

“咦！”三人同时留心薇奇安，她身体周边的不断泛起微弱的紫色淡芒。

严劲奇道：“薇奇安已经不在了，她体内的龙魂怎么会......”

晨曦一声轻叹道：“紫色龙魂感应到了主人的离去，它和薇奇安之间的契约已经结束了。”

余承男道：“真幸运紫色龙魂依然留在薇奇安身上，并没有被黑天拿走。”

晨曦摇头道：“不是黑天不拿走，而是他不能拿走。龙魂抽取要耗费不少力量，对自身精神的损耗也很严重。黑天因为维持门之通道，运用时之力来维系母巢力量与门之通道，损耗非常巨大，加上与我们的战斗，事实上他很可能也已经达到极限了，进行龙魂抽取是不明智的。更何况，星月带走了阿里达，白色龙魂也落在了他的手里，他并不吃亏。”

飞机的轰鸣声从三人头顶上方呼啸而过。

严劲道：“看来ECCO和军方的人很快就要过来了，晨曦小姐，承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晨曦闭上双眼，好半响又睁开，红宝石般的眼眸逐渐回复了些许光辉：“我们离开这里，在庄园的大家还在等候着我们。”

“晨曦，我要变得更强，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余承男坚定的道，“我们太弱了，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抗强大的对手。”

严劲同意道：“也帮助我吧，我愿和承男一起，接受最严格，最残酷的训练！”

晨曦轻轻的颔首点头。暗龙与真龙之间已经再无婉转余地，今后将处于全面敌对的状态。一直以来，晨曦基于安全和稳妥的考虑，都让真龙的龙魂战士们通过循序渐进的方法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让他们逐渐了解和认可龙魂力量的作用，并慢慢理解恢复门之领域秩序的重要性，使他们将这强大的力量最终运用在正确的道路上。经过这一战后，真龙实力孱弱的缺陷已经体现出来，随着浮冰组织这样实力强劲对手的出现，晨曦意识到，一定要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训练和提高真龙的实力。

严劲轻轻将杰塔抱起，扬声道：“走吧，让我们将薇奇安和杰塔带回家！”

晨曦从余承男手中接过薇奇安，说道：“承男，确保韩少校的朋友们能够找到他，我们在先前约定好的撤离地点汇合。”

余承男目送晨曦和严劲带着薇奇安，杰塔远去后，蹲下身子，握着韩梅的手。韩梅，达蒙这些来自ECCO的一小部分战士们，是真龙一直以来可信赖的战友和伙伴，为了帮助真龙，他们大多数人已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样的牺牲是巨大的，余承男甚至不知道自己甚或是真龙该怎样来回报他们。

搜救队员们的灯光隐隐出现在前方。有了他和严劲龙魂之力的帮助，韩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恢复过来，这些搜救队员会将韩梅带到医院去治疗，换言之，韩梅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余承男移至光线昏暗的一个转角处，看着ECCO的技师解去韩梅身上的机甲，并将她抬至担架上，这是他能为韩梅做的最后一件事：确保她回到安全的地方。

他仰头望天，天空的裂缝已经渐渐消失，慢慢恢复至原先的样子，这一天他失去了很多，但看到幸存的同伴们，他又感受到希望依然是存在的，这至少是一点点欣慰。

“再见了，韩梅少校，达蒙，还有大家......”

第六篇章《破裂的天空》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