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忆雪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这才重新看向方休,开口道:“大人乃是金贵之躯,小老儿不似大人,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方休听见这话,也没有继续让他坐下。
他往后躺了躺,就这么看着更夫,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做更夫有多久了?”
更夫听见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当然,仅仅只是一瞬间,就重新露出笑容,说道:“小老儿方才说了,至少也要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是几年?”
方休问道。
更夫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说道:“十七年,或者十八年,太久了,久到小老儿都记不清了。”
方休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说道:“一直这么昼伏夜出,挺不容易的吧?”
更夫笑道:“对于小老儿这样的人而言,能有个活计挣口饭吃,已经是极不容易了,容易不容易,其实都是一样。
小老儿不似大人,能活着已是极好了,不奢求别的。”
方休点了点头,又问:“家里面可还有其他人?”
更夫听见这个问题,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随即,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回答道:“不瞒大人,原先有个老伴,前些年走了。
家里还有一个儿子,二十年前去江南说要打拼打拼,这么些年就只回来了两次,已经六七年没有见过一面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哎......
每逢过年过节,小老儿看见别家别户都是热热闹闹的,小老儿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家里面穷,孩子不愿意留在家里,小老儿也能理解,只是希望他隔三岔五的能回来看一看,小老儿这辈子也就没有白活了......”
说到这里,似乎感慨万千,几乎忍不住的就要落下泪来。
方休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露出感叹的表情,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家里是孩子漂泊在外不愿意回家。
我们家呢,是老的在外面不愿意回家,寻着各式各样的借口,又是养病,又是领兵,让我这么一个孩子待在这京师,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那些个藏在暗处的狼虎给吞了.....”
旁边的夏忆雪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到之前方休对自己使得一个眼色,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打断他。
“哎......”
这个时候,方休又叹息了一声,看向更夫,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比如若是孩子回到家里,准备做些什么。
再比如,有没有想过续弦,说是续弦,其实就是寻个老伴往后一同过日子。
种种......
两人一问一答,就好似路边的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站在原地,互相寒暄。
说着说着,更夫明显放松了许多。
虽然之前面对夏忆雪和方休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紧张,可是仍然能够看出他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个时候,之前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却是消失了。
方休看着更夫,语气十分自然,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既然日子过的还算惬意,为何要杀害陈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