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辉渐渐洒遍了整个临西城,将巍峨的宫廷楼宇照射的金光灿灿,看上去祥和非常,可正和殿内却是一片激烈的争执画面。
庄晏面无表情的听着下首的臣工们各抒己见,他不出声阻止,争执便越演愈烈,眼看场面已经混乱一片,他忽的沉声一吼:“够了,朝堂之上,有失臣体,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并不尖锐,也没有凌厉骇人,可其中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帝王气势,那是从小到大养成的气质,只需一声,便使得下首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庄晏目光依次扫过众臣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于豫州雪灾一事,朕知道诸位爱卿都有自己的考量,可如今绵江灾情严重,朕以为该以灾民优先,几位内阁大臣,都说说你们的意见。”
原来方才,只是詹士府与吏部在争辩,偶有附和的大臣,可内阁几位辅臣却一直未发话。
其实这种状态并不是头一次,自昨儿裘万敖上朝起,内阁大臣们都没发话,只除了次辅李向达,然他的意见也不得人支持,看上去颇有些孤军奋战之感。
站在文列之首的裘万敖,此时一脸冷漠神情,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脚面,一句话不吭。他不吭声,文臣们没几个敢吭声的。而其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
这两日京中被大肆谈论的,除了首辅被皇上八抬大轿请进宫,便是首辅的百步三叩九拜之礼,这消息就如春风过境,忽如一夜梨花开,短短一日,不仅传的满京城皆知,就连地方上也知道了。
不知情的,以为是皇上体恤下臣,裘万敖感谢皇恩浩荡,君臣和睦,地方上不明就里也就算了,可京官们,没一个不知情。
裘万敖平日在朝堂上那多威风,皇上有时候都被他压的无话可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小皇帝也只是个摆设。
至于八抬大轿的事儿,小皇帝能做得出来,可裘万敖却决计不会对小皇帝行如此大的礼,所以京官们虽然知晓一个大概,对其中原因却又很是费解。
可全城老百姓都看到了,又岂能有假?他们只能猜测个中原因。面儿上虽然保持平静,可背地里也早就议论开了,嘲笑有之、惊讶有之、漠然也有之。
总之各人心思不一,可却有一个看法是相同的,那就是对小皇帝的所为而惊讶非常。
无论是何原因,庄晏此举,都无疑是向全天下昭告,他才是皇帝,裘万敖纵是再有本事权利再大,这天下还是他庄家的,当着天下的面儿,他还是得给庄晏磕头。
京官们不确定这一举措是庄晏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若是有意,那可就精彩了。皇上终归是要长大的,首辅终究也是要老的,从当下来看,似乎皇上已经将目标放在了首辅身上。
可就算真是如此,依皇上现在的势力,要斗下首辅,却是有些孩子气了。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自然该站哪边还是站哪边。
相较于文臣那边的沉默,武官这边却是要热闹的多,自古朝堂上文武就有矛盾,尤其在首辅和太尉把政之下,这种分化更为严重。
虽然武官不一定都是站辛党,文臣也不一定都站裘党,可面儿上,大家都保持着平衡。
庄晏见内阁大臣们都不说话,又将目光转向裘万敖:“首辅,你有何看法?”
裘万敖现在虽不罢朝了,可他不说话啊,这嘴巴长在他身上,他不说话,能奈他何。
他大淡淡的拱手道:“老臣愚钝,二位大人都说的有理,老臣实在是分不出孰对孰错,赈灾一事乃吏部所管,可詹士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居三品官列,可见思想远见常人所不能及,遂老臣不敢多言。”
他话才一落,站在后面的几个内阁大臣纷纷拱手喊道:“臣等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