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再与鸠山冲争辩,却被吕蕙质拉扯着出了大礼堂。
学生们朝他竖着大拇指夹道相送,他笑呵呵的拱手回应。
出了大礼堂,吕蕙质说,“你犯得着跟人家较真儿?对方是来送钱的,你要是瞎搅合,学校领导饶不了你。”
他扭头,不说话。
吕蕙质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平日里恨不得懒的生蛆,活动不参加,学习不努力,反倒在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上声嘶力竭,有什么好处?
真因为这件事吃了学校的处分,到时候谁能帮你说句话?”
他梗着脖子反驳,“我不是声嘶力竭,故作呻-吟,我就是看不惯他的做派。”
“你以为全国十亿人就你是清醒的?
别人就都是麻木的?
需要你来叫醒?”
周扬端着肩膀不说话,懒得再费口舌。
“吕老师,你回去吧,我没事。”他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不给你惹祸。”
吕蕙质说,“胡说八道,你就是惹祸也怪不到我头上,不过有些没必要说的话就不如不说,何不沉下心来,卧薪尝胆,埋头苦干,二十年后与他抬头相见!”
他咂摸着话里的意思,大礼堂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吕蕙质说,“赶紧回去吧,一会还得点名。”
“且等着吧,后边还有院领导讲话,校领导代表讲话,这会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在外边吹吹风。”
吕蕙质说,“随你。”
随即,二人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周扬皱眉。
“周桑,又见面了。”鸠山冲跟周扬打招呼,又扭头和吕蕙质点头。
“周桑,贵校有你这样的学生,实在是贵校的荣幸。与我这几天见到的情况相比,你明显更具有想象力和敢于质疑权威的勇气,我在西方国家的年轻人身上都很少看到这种精神。”
周扬笑笑,“正相反,我倒觉得能在华清念书,是我的荣幸。而且鸠山先生不像是夸奖,更像是嘲笑我的狂妄,但我很骄傲。”
鸠山冲微微怔住,随即说,“周桑的直白让人佩服,关于之前闹出的不愉快,我很抱歉,请周桑务必原谅。”
哪里不对。八十年代左右,东洋人骨子里的目空一切达到顶峰,甚至在八十年代末,还出版了一本《日苯可以说不》,此书的作者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右翼政客石原绅太郎,另一位作者正是索尼的创始人盛田绍夫。
所以池田清宴对他的态度才是索尼人骨子里的坦诚,鸠山冲反倒有些虚伪做作。
周扬试探着问道,“鸠山先生不仅仅是为了说一句抱歉吧。”
再次弯腰九十度,郑重的行了个礼,鸠山冲说,“很遗憾的告知周桑,贵校已经代表阁下和我司签订了商标转让协议,虽然这种行为很不光彩,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周桑原谅。”
吕蕙质瞪眼,说,“怎么能这样?我去找领导。”
周扬没放在心上,他想到了这种可能,从看到鸠山冲准备举办讲座时,他就想到了。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摊上了这样的糊涂事,被学校某些人给代表了,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校办的秦秘书。
这种情况受时代局限,周扬一点也不惊讶,更没表现的怒不可遏,反而心平气和的说道,“贵国一向的口号是脱亚入欧,欧美自诩是法治社会,在我看来,贵司的这种行为有违最基本的法律常识,而且每年五十万的专项留学基金,手笔也太大了些,我未必能开这么高的价码,贵司此举得不偿失。”
鸠山冲说,“给你带来的苦恼只是设立基金的副作用,我们的本意就是和贵校开展文化交流,算不得得不偿失,更像是一石二鸟。贵校是个优秀的学校,我们欢迎贵校优秀的学生到我国留学深造,对贵我双方都有好处。”
“打的好算盘,不过阁下可能不知道,今年五月份我在京城买了房,我的组织关系不在学校,在街道。而且商标持有人已经不是我,好消息是我恰巧认识现在的持有人,坏消息是对方的脾气不太好,还请了个得理不饶人的律师。”
他一脸可惜,拍拍鸠山冲的肩膀,鼓励着说道,“我听说贵司的法务部满世界打官司少偿败绩,加油,我看好你。”
索尼进入我国市场涉及到大战略布局,官司没出结果之前,生意肯定做不成,而且进门就打官司也不吉利,容易引起民间到高层的误解和敌对。
到时候输官司,一败涂地,侥幸赢了,也输了人心,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