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屋的时候,程方圆正站在梳妆镜前边打扮。
他想钻回被窝在睡个回笼觉,程方圆问他,“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好看!”
半天没等到程方圆的答复,他坐起来一看,果然对方正撅着嘴拿眼角吊他。
他苦笑着,知道自己的回答不太妥当,于是问道,“穿这么漂亮要上哪去?”
程方圆走到床边,他搀扶着坐下。
“开春了,家里女同志准备组团出去逛街,这一趟不去,下一次不知道要啥时候了。”
他斟酌着语气,建议道,“下星期就要到医院待产,要我说就别折腾了。”
“哪有那么矫情,阿太说她怀我妈的时候,头生产前还在地里收麦子呢。”
他还是不放心,又劝道,“情况不一样。”
程方圆打断道,“有啥不一样的,正好我寻思再给你买块表,你这块金表看着太土气,俗不可耐,咱俩买个情侣款的咋样?”
周扬嘟囔道,“算了吧,我让老董帮着留意留意,咱俩弄一对好点的表,最好能带一辈子的。”
“你的坚持呢?你的倔强呢?”程方圆拄着他的胳膊,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穿衣服不挑,吃东西虽然讲究点,但也不挑食,换到手表怎么就不能将就一下?
总归是走字儿看时间的东西,梅花表和海鸥表也不比进口货差吧。”
语气一顿,程方圆又嘟囔道,“虽然和个别进口手表还有差距,但架不住实惠,性价比高,又是支持国货,不正应了你的心思?”
最起码,周扬手上的大金表,她是一点也没相中,一股子暴发户的粗鄙之气。
“别说你念旧情,又不是哪个小情人送你的,至于表不离身,天天那么宝贝着?”
周扬晃晃手腕,说道,“已经都有了,再买一块不也是糟践钱么,再说本来就是一对,你不也有一块小的。”
道理他都懂,当然也不是念旧,要说感情,肯定还是最早买的那块梅花表感情深。
可话说回来,穷玩车富玩表,道理是相通的。在大多数男人眼里,装B的优先级自然是要高于性价比。
已经一身情怀,这块金表算是为数不多用来撑场面的东西,换掉还真不舍得。
程方圆又说,“再给你挑几身衣服,马上要换季了,现在应该有折扣。”
他耷拉着眼皮,嘟囔道,“媳妇儿,你糊涂了吧?你爷们就是开商场的,你咋还信这个?都是骗人的套路罢了。”
说起来还有点羞耻,他也算是这套把戏的创始人。
苏秘书还把他的鬼点子归纳总结为资本家的四大谎言:低价出售、旺铺转让、吐血甩卖、跳楼清仓。
早些时候还好,但最近家里不管是李佳和程方圆婆媳,还是吴婶芳子母女,都中毒颇深,占起便宜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降价的就买。
他问的时候,四位购物狂还挺淡定,大概上也不晓得买这些东西能干啥,但是打折。
归根到底,打折才是关键。
他想了很久,从本专业经济学的角度,可以把这种情况总结为实用主义者的冲动消费行为。
“你去不去?”
他一愣,接着点头,“去,肯定要去。”
程方圆笑着说,“算你识相,赶紧起来收拾收拾。”
刚穿好了衣服,韩芳从外边喊,“哥,电话!”
他系上扣,蹬上棉鞋出门,“还是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