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阿爷,第二天程方圆就进了医院。
在家的时候,紧张焦虑的是程方圆,等进了医院,程方圆却淡定了,用她的话是反正伸脖子缩脖子都躲不过这一遭,还不如放宽心些。
两人像是掉了个儿,程方圆淡定了,周扬却开始焦虑,紧张,一副逮着谁咬谁的模样。
工作上的事全放下了,二机厂的后续他也不再理会,整天在医院里陪着程方圆。
病房很大,只住了程方圆一个人,却一点也不显得空旷。
两张床,一个程方圆的,一个是陪护的,其实已经成了他的专属床位。
两个床头柜,上边摆放着水果,营养品、花篮。
墙角还有个立式铁皮柜子,里边是事先准备好的生活用品和母婴用品,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程方圆她老娘也从欧洲捎回来不少进口纸尿片,宝宝爽身粉。
隔壁医生护士的休息室也被他协调着借用了,阿太和老太太轮班看护,只要周扬来了,她们俩就腾出地方,在休息室等着,给小两口独处的空间。
休息室比病房还大,却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骆家栋、小五子、老范、袁小顺等人几乎是一天来探望一趟,不敢进病房,只能把东西留在隔壁。
周扬也没耐心挨个接待寒暄了,对来探望的也没个好脸色,幸好有芳子帮着接待。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程方圆身上,片刻都不敢马虎。
他还是不放心,扯着嗓子把韩芳喊进来,问道,“医院这边都打点好了?”
韩芳颇为无奈的说,“哥,这都是你今天问的第四遍了,放心,大夫,护士都打过招呼了,就连拖地的大妈,咱们都送了水果。”
程方圆捏着周扬的手,拿毛巾给他擦擦脑门,“你看把你急的,在屋里也能憋一脑门子汗。我体格好着,肯定能顺利。”
他反压住程方圆的手,握着在自己脸上揉搓,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开始不稳,手指肚的血管突突跳着,竟是不争气的要哭出来。
程方圆笑话他,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生孩子。”
哭笑不得的把手抽出来,刚想让芳子把毛巾再泡一遍,却发现芳子不知道啥时候悄无声息的出了病房。
看着周扬像是孩子似得枕在自己肚子上,想贴近了,又偏偏生怕挤着压着而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也觉得温馨极了。
只是这种温馨没持续多久,病房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不用想,敢这么干的只有四丫头。
周扬头都没回,没好气的问道,“这才刚过中午,你今天逃学了?”
四丫头没说话,委屈巴巴的拄在床沿,倔强的把嘴巴闭紧。
兄妹俩都是一个德行,程方圆刚哄好了大的,又心疼的揉着四丫头的脑门,嘴里轻声哼着。
来之不易的温馨被打破,浪费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情,周扬肯定没有好脸色,他说,“惹祸了还是哪不舒服?逃学可不好。”
四丫头今天没心思搭理他,藏在嫂子的胳膊底下,哭的有声有色,并不是那种撒泼打滚的嚎啕大哭,而是优雅惹人怜惜的低泣。
周扬觉得心里古怪,到底是有些心疼,问道,“挨批评了还是被同学欺负了?”
“嫂子,我毁容了。”四丫头哭唧唧的指着自己的嘴。
程方圆一看,却是乐了,“哎呀,静姝这回可真是大姑娘了,开始换牙了,好事。”
嫂子的劝说和安慰注定徒劳无功,在四丫头看来,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伙计,说掉就掉了,怎么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