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寸上其实也只是个大概,没个具体的标准,周扬只能大概估算一下,跟木匠刘说,“估摸着孩子懂事之前都得用到。”
木匠刘点头没说话,心里已经有数了。
阿爷给木匠刘预备了茶水瓜果,然后等着在一边搭把手,周扬想帮忙却被拒绝了。
他晓得阿爷的意思,怕他伺候不了木匠刘的脾气。
烟还没抽完,木匠刘便开始动手,吧哒着旱烟,一眨眼这个人就被烟雾缭绕了,周扬都怀疑会不会影响他的视线。
选木料的时候木匠刘必会用手指头敲敲,似乎是听见合适的动静才下手扣个印记,接着用锯子锯开。
就在大伙以为对方要大显身手的时候,木匠刘从褡裢里摸出卷尺。
周扬怔住,他要是没看错,卷尺还是高档货,塑料壳上都是一排一排的外国字。
木匠刘吐一口烟沫子,眯缝着眼睛解释道,“肯定是要上尺子的,别说我眼神不如年轻时候,就是早先跟师傅学艺的时候也是一直尺不离身。木匠活讲究的是丝毫不差,牟柳咬合严丝合缝,一毛儿的差错都容不得。凭手感和眼力做木匠活那是坑人。”
其实他之前敲木头听声也是有讲究的,大概上跟老农敲西瓜皮听声辨别成熟度是一个道理。
只凭木头回馈的声响,他能晓得这块料子的干湿程度,年份久不久,木质纹理断没断,以此判断咬合的时候会不会变形。
他没上过大学,甚至没念过几天书,不晓得什么材料力学,应力张力之类的概念,但他敢笃定什么样的木头经年累月会发生什么样的形变,要留多少余地。
接下来的工序没有一点观赏性,木匠刘似乎东一榔头西一斧子,鼓捣半天都看不出一样成品的大致框架。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周扬认为大多数时候这句话都不适用,专业性稍微强一点的行当,外行人大概是连热闹也看不懂。
阿爷都跟着忙活,周扬又拉不下脸偷懒,好在董齐上门解了他的围。
他跟木匠刘告罪一声,领着董齐进书房。
刚坐下他就笑着指董齐后边的小年轻说道,“换秘书了?”
周扬的口气很揶揄,大概上董齐也是害怕家里的婆娘多想,毕竟自己爷们儿屁股后边总跟着妖娆多姿的年轻秘书,再大度的女人也忍不了。
董齐说,“你想哪去了,这是小高,带过来给你瞧瞧。”
周扬一怔,他对这个被董齐夸到天上去的年轻俊杰也是神交已久了,笑着打招呼说,“快坐,到这就跟到家里一样,别拘束。”
小高总觉得周扬的语气古怪,有一种长辈对后进末学的老气横秋。
“周先生,你好。”小高礼貌的点头打过招呼,没急着说话。
董齐抱怨道,“跟我说话的时候头头是道,咋到这就瘪茄子了,也是个完蛋玩意儿。”
他这么一激,小高犯起了别扭,梗着脖子跟董齐不甘示弱的对视。
董齐笑着摇头,“你瞅瞅,驴脾气又上来了。”
周杨摆摆手说,“不碍事,没脾气还叫年轻人嘛。”又对着小高说,“坐下慢慢说,我对你的那个交换机构想很感兴趣。”
小高将信将疑,没真拿周扬的话当真,几次三番的碰壁之后,让他知道梦想和现实的差距,他也见过身家丰厚的大老板,也是爱惜人才的,一般都是和颜悦色的表示肯定,然后或多或少给他一笔资金,说白了就是拿他当吉祥物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