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作多情产生错觉了?
为什么总在对方酸溜溜的语气中感到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意味?
恍惚间他想通了,上辈子宋应彩对他恐怕也是怒其不争。
小孩子,尤其是自小受过欺负的小孩子,总渴望有一个挺身而出的英雄,现实是残酷的,往往不仅没有英雄,还会有数不清的拦路狗。
所以小孩子都是需要榜样和偶像的,女孩子的偶像榜样一般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亲娘虽然伟大,但到底不如父亲形象来的孔武有力,或者说跟体格无关,仅仅是男人这个字眼的力量。
她的父亲呢,大概是指不上的,在老娘身边一辈子没抬起过头来,唯唯诺诺,根本当不成榜样。
她的大哥,早先混的时候固然风光过,但这种风光是不真实的,就像飘在半空的泡沫,落到地面就会破灭,她大哥运气不好,没等落到地面,就被人用手指无情的戳破,更当不得榜样。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未来姐夫身上,可她的姐夫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到底跟榜样和偶像还有一段差距,不小的差距,她怎么能用平常心去对待?
想明白了这些,周扬觉得宋应彩一辈子也挺可怜,一生都在追逐,偏偏天分和运气都算不得上乘,又不是个肯沉下心来扎头苦干的性子。
但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已经够了,她也算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进步知识女青年。
也告诫自己,这辈子情况不一样了,不能再拿出上辈子跟宋应彩相处的模式,兴许就要惹出些麻烦来。
他虽然身家亿万,但细数下来也欠了不少债,还偏偏是不好偿还让良心难安的情债。
远在深城的卢月芳给他生了个闺女,这次来魔都又想瞎了心要见一见王爱红,他自诩坚贞忠烈的顾家好男人,可早已经名不副实了。
只是由于他的财富权势,没人敢教训他。
他忽然就没了兴致,病恹恹的把空瓶子码放在小窗口伸出的木板上,咂摸着嘴嘱咐道,“还是要读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改变命运的主要途径还是读书,先给自己定个目标吧,考上大学!”
见他认真,宋应彩竟有些拘谨,捏着衣角点头,只是嘴撅的很高。
“我在走走,回头聊。”周扬招呼许大志一声扭头就走,根本不给宋应彩反应的机会。
“对了,谢谢你的汽水。”
宋应彩茫然的把空瓶收进来,伸头一看,周扬和许大志已经走出快十米了,她竟觉得有些恼怒,说不上来的烦躁。
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着,又抬手看看手表,心道说好的来换她,阿妈怎么还没来。
另一头周扬心里也有些别扭,踱步在江边石路上,许大志揉着脑袋看看周扬,又回头朝小商店瞅瞅,忽然他瞧见了什么,跟周扬说道,“周先生,你看宋小姐是不是有麻烦了?”
周扬猛地回头望过去,一个中年妇女正哭嚎着往小商店跑,人还没到,大嗓门已经在江面上飘荡开来。
“走,过去看看!”
这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他上辈子的丈母娘。
他跟许大志回去的时候,宋应彩正在慌慌张张的挡木板关门,脸色惨白惨白的。
“怎么了?”
他吼了好几声,宋应彩才反应过来,嘴一撇,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开了,抽抽着喊道,“我哥他....出.....出车祸了。”
宋应彪出车祸了?周扬皱着眉头犯起了嘀咕,马上又问他便宜丈母娘,“彪子没大碍吧?”
他丈母娘拍着大腿哭丧道,“侬不晓得,腿都撞断了!”
宋应彪腿断了?
到底还是没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