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不是被李灈逼迫皇上贴出的告示召来京城的吗?难道是和阿爹命我来京的想法,撞在一起了?
见我不怎么出声,他蓦然停了,讪讪笑着:“啊哟我这个快言快语的毛病,小姐是不想再提了吧!”
我急忙笑道:“不会不会,现如今再提这旧事,倒也是不一样的心境了。”
小婵撇着小嘴:“什么奇书异术,你怎么不说旁门左道呢?姐姐该是喜欢读经书修仙术吧,这有什么不好的?!姐姐的阿爹真小气!”
店家笑了:“嘿!这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你换位想想,这世间的父母哪个不希望自家的儿男学问好,能有个仕途功名。女儿家贤惠懂事,觅得良婿。至于别的,说翻了花,都有点不务正业的影儿吧!”
我扑哧一乐,这年纪最多二十岁的小摊主,说起话来倒一套一套的。我接着问他:“那店家怎么不在府里做下去了,倒想起来这京中做这苦力小生意?”
他嘿嘿一笑:“不单是做这个,不同季节来些不同买卖,如今这清风街住的人逐渐多了,小的便看准了这里。哈哈,以前虽说在府里谋得差使,可心中老想着来京城逛逛,许能光景不一样呢!”
一提起生意,冬休倒来了兴致,便拆干果边说道:“我这几日里瞧着这一排摊子,粗略算算,你这一日的流水差不多一百二十钱到一百五十。一千钱为一两银子,一个月刨除成本,留最多三成的利,净收入不过一两稍多。”
“不过,从下个月始,再至炎夏,添些砸果冰之类的,可是翻几翻咯。”
店家眼睛一亮:“这位姑娘可是心中有一本好生意经,竟说的一点不差。”
茶饮用的差不多了,看着人来人往也看腻了,该回府了,虽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又当着这两个丫头,何况若问我爹长什么样子,那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是掌管钱袋的冬休付了钱,我们三人正准备离开之时,那摊主唤我来到一旁,对我低声说道:“当日焚烧小姐爱书之时,小的瞧着珍贵难得,悄悄藏在怀里几本。本是瞧着书名好奇,什么《蛟人录》,什么《血契通本》,想着收藏着,可到底我这个粗人既看不懂,更用不上!今日既碰见了小姐,自当奉还。”
我寻思着这几本书会不会告诉我更多“点银烛”的秘密,便喜悦道:“如此便多谢于你了。”
然后他胳膊一抬,指着东边说道:“小姐您看,清风街前头北拐,有个毛利胡同,往里走数着,左手边第九户院子,是家小客栈,也是我最近的住处。明后几日我这摊子是我表叔来照应,您就来客栈门口,托小二喊我出来便是了。”
我一听,倒也不远,便点了点头,记下了他的名字,离开了。
然而当我回府跨进大门门槛之时,仅那一刹,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小摊主的神色很是希望我去客栈是为其一。他呈饮品上桌时候的手法有些生涩是为其二。他口中的书籍是顺手牵羊还是偷窃而来尚不明确是为第三。
便当即吩咐几个府卫,告知他们地点与时辰,找一身走卒贩夫的旧衣裳穿好,跟在我身后,佯装成前去投宿之人。总之,见机行事。
过了一夜,辰时初刻。
我闪着眼睛问冬休:“交待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她笑么呵:“小大人~,奴婢问过他房里的丫鬟了,只说最近时常去外边骑马,满头大汗的回来。要么就是去经办他的生意呀。”
我一掌拍在冬休的肩上,郑重其事的模样:“好姐姐,趁现在还早,快替我去找他一趟。就说小大人我去毛利胡同客栈贼窝了!只说这一句,至于来不来,随他。”
“喂喂喂,小大人你真的假的,先别走,跟奴婢说清楚啊!”
“听我的,你快去!”
瞧了瞧今日几个府卫的打扮,还不错,就是这仪容太干净了。我叫他们在地上抹了一把灰,搁头发脸颊上揉搓揉搓,脸上沾了尘,头发油泥蓬乱,这才有几分下苦力者该有的样子。
随后便稀稀落落的前后走着,全当不认识。
这毛利胡同路过之人,瞧上去就不像是老实安分的住家人家,各个流里流气,好似瞧见个女子很不容易似得,皆要往我身上瞄上几眼。
数着数,找到了那间客栈,满是尘土的大门挂着脏兮兮的帘子,乔装的府卫先进去一个。
“小二!小二!”
店虽不大,却很硬气,店小二正漱着口,嘴里呜呜啦啦:“喊什么喊什么,大清早这么大声,有人没起呢。”
府卫声称住店,便自觉的往大堂里一坐,端起茶壶来。
我敲了敲门,客气说道:“劳烦小哥儿,传唤住店的冯二马。”
那店小二一扭头,一脸的横肉乱抖,蛮横又狡黠,瞧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中满满的猪油,贪婪阴狠之色溢于言表,压着心中的奸笑说道:“姑娘等会儿,他住后院的单间,我去寻他来!”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我明明应该转身便逃。
可还是自恃带了几个人,洋洋自得,并没有把已经预知的危险,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