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震动了乌昭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张采女的“肚子”也跟着闹腾起来……
我甚至站在廊下,都可以听见紫云阁传来的惨叫声。
玫姨往我身上披着长衫子:“就要出暑了,这雨水已经凉了,非要在这赏什么雨景,再受了寒湿!”
无边雨线散珠帘,入眼灰白一片。
这个夏季,过的潦草且刻骨。大量的情绪还来不及消化,就像结出的苞米被收藏了起来,好似在等待冬日无聊,介时拿出来掰一掰,数一数。
乌昭容和我一样大啊,她居然在生孩子……这使我不寒而栗……
阿秋和桦萝穿着一身蓑衣从外面回来,我赶紧用雨伞一挡,正面避开。然后她们两个竟然径直走了过来。溜着伞边,看见她们捧着一篮水果说道:“妹妹,这是乌昭容母家嬷嬷入宫陪产之时,一并带来的红柰果。说是家乡习俗,产妇临盆之日将此果赠给三童男三童女,取顺利抱得金童玉女之意。这一篮说是留给你的。”
说完,她放在地上走了。腿脚挺利索的啊。
我盯着这篮新奇的水果,心里只想说:“我才不敢吃,只怕你碰过的有毒。”
可这果子红的通透,很像后来市面上的沙苹果,但是观其样貌,更为弹糯。果皮上因为落上了雨滴,衬映的更加可爱了。
我想,不如去喂月池里的鱼儿吧。
然后我搁下球,提着篮子就冲进了雨里,雨滴落在脸上舒服极了。踮着步子跑到熟悉的月池畔,踩上礁石,往里头丢果子~
果子砸到池中的大石头,炸出红白双色的花,花瓣飞溅着,好看极了!
鱼儿张着大嘴游过来,像是许多小口袋。还引来了两只水鸭,嘎嘎抢食。
我欢笑着抓了果子继续往石头上砸,迸溅的果汁和雨水交融,全部都成了甜的。
然而一声刺人心扉的惨叫声能够顿时麻掉味觉,再瘆的人汗毛竖起!
在决定去探望正在产子的乌昭容之前,我被玫姨捉了回去。她数落着裹着大澡巾浑身湿淋淋的我,然后把我扔进了泡着姜片的澡盆里。
擦身子代替洗澡这么久,已经快忘记泡在水里是何感觉了。在玫姨认为涮干净了我的寒气后,才把我打捞出来,摊在床上为我涂抹消除疤痕的药膏。
我猜得到那两块地方「板花」累累。
耳听窗外雨小了,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跟着姑姑阔步进了我的房间,兴冲冲的问我:“刚才的果子呢?可吃了?”
我吓得欲哭,以为又做错了事情。玫姨打圆场道:“那东西生冷,喂鱼了!”
姑姑一闭眼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没吃就好!”
我瞪大了不解的眼睛。
阿秋脚下发软的冲进来,跪在地上就哭:“姑姑,秋儿不知内情,果子只是紫云阁的人送来的,我转交罢了!”
姑姑闭眼揉揉太阳穴,一副忙累极了的样子。
玫姨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姑姑叹道:“那果子有毒……一个时辰不到,殁了四人。”
说罢此句,姑姑又一脑门子官司的出去理事了。只剩下空跪在地上抽搭的阿秋。
我后怕了起来,这果若是其他人拿给我,我定然会吃的……
到了晚上传来消息,紫云阁算是乱了套。官话称乌昭容因年幼有娠,根基薄弱,诞下一死胎。又因红奈果之事,被禁足宫内。身边那位陪产的乳母嬷嬷,已被带去宫正司。
而同时生产的张采女,则得上天福佑,诞下当朝的四皇子。
此时太后和圣人大喜,后宫同贺,已晋封张采女为五品才人,于皇子满月之时行册封礼。
我听了此讯,结合前度查来的疑惑,心中嘲讽。看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不知乌昭容此刻,是何样心境。
到底是同一日所生之人,已登极乐的,流放岭南的,苦里找乐的,神魂颠倒的,失子之痛的……
如今成了一只只飘零燕……
算了,乐在当下就好,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将我的玩偶铺在床上玩了一阵过家家后,睡着在了玩具堆里。话说“过家家”这种纯靠脑补想象还自得其乐的游戏,此刻再适合我不过。
夜半起夜回来,突然发现床尾有个绿光莹莹的东西,像是萤火虫的颜色。我凑近一看,樱口圆张:“哇~~~是我的球诶!它怎么会发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