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王带我爬上了祠堂二层的小阁楼,趴在地板上,隔着栏杆往下看。
“我平常偷听我爹议事,就是在这。”
“你爹是族长?”
“是啊是啊。”
我把一整包金桔给了他:“慢慢吃,我那还有别的口味。”
他开心的不行:“姐姐真好。你们要是经常能来,就更好了。整年都没个客,连个新伙伴都没。”
“嘘……”,我示意他安静,竖起耳朵听听底下厅里在聊些什么。
祠堂大厅里坐着族长,另三位元老中二男一女,还有姑姑。
一人说:“真没想到,那虫尸竟然对疖疮背痈有奇效。长在背上一拃长的大脓包,涂上了就能拔出脓来,好的甚快。如今咱们又掺了山茶油,茉莉花露,将它制成「虫脂膏」,涂起来带着清香。”
另一人补充道:“不仅如此。从旧年开始,还发现这膏子,红伤口也能用。涂上它,去沾生水都不怕,保准能防止溃烂。”
姑姑咝的一声:“当真?”
那位长老阿嬷接过话:“自然当真。咱们孩子昨晚搽的就是这个,方才您看过不是,膝盖上的口子已好了大半。”
姑姑若有所思:“如果,真是对红伤口有良效,那此药或可担大用。”
闻听此言,我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手肘。咦——,还真的如他们所说,见效极快。
族长说:“这方子已在咱们村用了五六载了,断不会错。”
姑姑问:“如今按胭脂盒大的一份例,能出多少盒?”
其余几人掰着手指口中默算:“差不多……差不多三百盒。这东西啊,能放得住。”
姑姑说:“可以,就先这么多。倒是名字粗疏了些,不如更名为「凝肤膏」。”
凝肤皎若雪,明净色如神。
余者纷纷称好。
这时孩子王趴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不仅如此呢,有一样奇效他们怎么不正面提……这膏子男女皆可用,擦在准确的地方,能够避子。”
我表情懵懂的看了看他。倒不是我刻意装无知,只是现在的角色需要。
而且这个“角色”,我应该要进入很久。
下半晌族长带着我们一行人,往村子的后山走去。
后山,就是「孤女岭」,孤岭单峰抚云尖。
随从跟来的极少,只选了三个亲信。基本每次和姑姑出宫,都可以看见他们三个。倒是有几个村民,用木杠抬着一头山猪。
孩子王也跟来了,和他爹前头带路,拿着个竹竿不停敲敲打打,到处探着。
山腰处满地的小花。
有酢浆草,有各色的山菊花。我最喜欢奶白色和浅紫色的,瞧着至真可爱。
我选了开的最好的朵儿,连花茎一起折下,汇了一把。然后又捡了些干花藤,编成一个有提手的篮子,再将采来的花朵在蓝中插好。
于是,一只曼妙的小花篮诞生了!
我带着一脸无邪的笑捧到姑姑面前:“姑姑,菟儿送您的花篮~”
姑姑一脸惊喜,赶紧接过去,胡撸胡撸我的头,又抚摸着我淤紫的嘴角。
她说:“你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我挽着她的手臂贴近了,没做声。
她又问:“你怨姑姑吗?”
我垂下眼帘,逗说道:“姑姑觉得十年没有带菟儿,想要弥补。倒是先把菟儿缺的打给补上了。”
姑姑哈哈直笑又马上带起怜色:“好孩子,你要是能理解姑姑一分,姑姑也觉得欣慰。就像昨天那情况,你说是不是不打不行。”
我以目光去收下姑姑的目光,表示认可,听从。
得到一些体谅和沟通,使姑姑心情大好,整个人的气韵都不同了。
一路往山顶去,双腿走的直发酸。
在面西的盘陀石下,现出一个山洞来。
洞口不大,有一条山溪流水潺潺。迈过它,里面走上十几步,便全然暗了。
准备好的火把点了起来,不小心烧到蛛网上死去多时的小虫子,噼里啪啦。
洞中潮寒,空气是闭塞的,能闻见各种各样腐败的味道。走了一会儿,才见里头别有洞天。像是吃过的薄皮麻团子,虚膨起来好大。
头顶伸下来如大冰凌一样的石柱,鳞次栉比。
然后大洞套着小洞,又现出三个不一样的洞穴口来。不知它们分别藏着什么,通向何处。
有一只老鼠吱咛咛的跑过来,进了右边的洞。姑姑说,不是右边。
最后,选了左边那个看起来最幽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