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敛着表情,微笑答道:“臣自打不记事时阿娘就过了世,自然是跟阿耶亲一点了。”
“哦~~~”,皇上撅着嘴唇,似笑非笑,拉着长腔。正欲再问我什么之时,陈修媛笑盈盈的进来了。
她挨着皇上坐下,把眼光投到皇上手中的文书上。
目光如炬的扫了扫,一目十行却又瞧的真切,遂转头看向我笑说:“尚书的字愈发好了,书房有你帮手,真替圣人分了不少辛劳。”
我与她福身道:“修媛娘娘谬赞了。”
皇上把文书递还我:“如此便好。”
我接过,将它码好,只等着掌案宦官来取。
一旁的陈修媛从怀中拿出三本册子,在皇上面前晃了晃:“圣人您猜,这是什么?”
窝蜷在塌上的皇上握着脚踝,瞧着陈修媛调皮的笑,满满的放松:“又给朕出迷题了,你的聪明主意最多。”
“猜嘛猜嘛。”
“嗯,那朕猜,又是叫朕高兴的物什儿。”
“对啦!您也太棒了吧,又猜中了。快看看!”说着话,陈修媛双臂一抻将册子直直的递给皇上,那动作活像个小孩。
我简直惊讶了,这讨男人喜欢的本事,可谓是本届后宫翘楚。
皇上接过翻了翻,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这,十三个女相白宪昭的亲信名单……”
又打开另两本:“咝……每个人的详细供述都有。”他一抬眼:“你从哪儿弄来的?”
修媛说道:“妾在京兆府的三哥探得一条消息。曾经那白宪昭的同乡,有一云姓的,在京南十里亭有处樱桃园。妾派人查访到那里,果然见一招牌上书「云家果源」。”
听到了这儿,我暗自带上狡黠的笑。
听她接着道:“后来,经过一番洽谈,恩威并施,这才使他老老实实交出了这旧名册。妾想着既然替陛下分忧,就一不做二不休,全然查清楚得了。于是就根据名册上的地址,逐一登门,叫随从们审了当年之事,这才搜罗了将白宪昭验明正身的一系列证据。”
修媛不停打量着皇上的表情,揣摩着他丝丝厘厘的情绪。
皇上半边嘴角笑着,点点头:“着实是功劳一件。可有一样,朕得审审你了。”
说着这话,皇上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老实交代,这大理寺苦无证据的事,怎么传到你耳朵里的?”
修媛一撇嘴撒娇道:“陛下您忘了,前一回您在我殿里痛饮,跟妾聊过这么几句来着。当时您半分薄醉,说着卫国公天天在您面前一副元老做派,连赐的御酒都以身体不适推脱了。又闹出这胡嬷嬷一案,您……这谁能不疑他未曾用心办案呢。”
皇上的脸色旋即轻松了:“是了,朕怎么忘了这茬儿。”
听到此处,我才心中敞亮。怪不得略和她提了提圣上忧心胡嬷嬷一案,她就忙不迭的出手查访落实去了,原来是有持恃在前。
这正所谓是,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
皇上一抬头,大声道:“来人。”
崔常侍应声而来。
皇上将三本册子递于崔常侍:“着将人证证言交给大理寺卿。传旨下去,叫他前去卫国公府带人。”
崔常侍唱喏退下了。
而我的心中,也唱起了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