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于御前呈报防疫局的最新进展,红露为蛊的起因将将探得。
“陛下。辛卯年白露日的前一夜,连贯川贵湘三处的武陵山,着了一场大火。并非引燃了山木所致,乃是有人在山顶的大石坑里,焚烧了一种昆虫。此虫名为舙虫,如今已经难寻,正是因此次焚烧近乎灭绝。”
舙虫?我的耳朵动了动。
但听太医令接着说道:“此坑长一里地,宽三丈,深六丈,蜿蜒天成。据知情者所述,当时难以计数的黑色舙虫被铁网裹着,填满了石坑。黑虫翻涌,宛若一条流动奔腾的黑色巨河。而后浇上油脂,黑河成了火河,浓烟滚滚飘荡方圆百里地。住在武陵山附近,对此事有印象的庶民说道:那一夜不知为何烟雾弥漫,如同烧秸秆般,使人难以睁眼。大火着着实实烧了将近一夜,五更之后大火才熄。因此第二日的晨露,川贵湘三地皆是如血一般的红露。”
皇上说道:“这舙虫我记得,先皇后的地宫中庭之所以塌陷,就是以这虫尸做了层虚搭的地皮。但既然此虫焚烧殒命,如何会给民间种下虫蛊呢?”
太医令答道:“如此这般数量的舙虫,彼时皆被有心人豢养。日夜以蛇、蝎、蜈蚣、蜘蛛、蟾蜍,这五毒为饲饵,经年如此,这些舙虫的体内皆已炼制出了虫蛊。虽经焚烧,蛊毒不毁,飘散于空中的细末遇水而活,再随红露而降。因此人身一旦触及,便会中蛊。”
皇上点头:“倒也说的通。民间下蛊之法,向来诡谲。不懂之人才觉得不可思议罢了。那这解蛊的方子可有了?”
太医令答:“防疫局已经汇总了十几道医方,都是有据可查的古方。现已推广至南地。是否真正奏效,尚需验证。”
“这中蛊之人,为何遇雷才病发?”
太医令摇头道:“现在来看,并非如此。此一样说法该属前度的误断。二者不知因为甚么机缘巧合,竟然同一时间爆发了。雷灾仍是雷灾,而瘟疫如今成了虫蛊,也就没有了我等忧心的传染性。只是不知携带此蛊者还有多少,现下只能静待南地发回的反馈,再酌情制药了。”
皇上轻嗯着点头。
此时,佛光寺的离念师太殿外求见。
宣她进来后,施了佛家礼道:“陛下,贫尼想说说关于此疫的看法。”
皇上以礼待之:“法师尽管说来。”
佛家人一开口,总能给我一种心灵上的宁静,她慢条斯理的说道:“虫蛊侵人肌理,透进六腑。这心,为血之主,因此长出的白毛,便由心始生。有道是——【白露水,恶过鬼】。此一日温差最大,冷热两气,争夺冲撞,成掎角之势。人体在此日,最易有损。”
听到了这,我生起一种内疚,阿娘在这一日生我,所以损其身体,几乎酿就了产厄么……
“那么,该用极阳之时,来断绝此疫了。”
皇上和太医令讨论道:“极阳之时,那不就是端午日的午时吗?”
离念师太轻轻点头:“是也。今年本应是个吉祥之年啊,端午节正逢夏至,便称‘龙花会’。贫尼向陛下申请,今年的端午庆就在京中闹市举办这么一场‘龙花会’可好?煮极阳水,吃辟邪桃,再邀有名望的法师一并助念,祈福消灾。贫尼于端午之前,便能制出一种药丸。届时分派给众人,和着极阳水一并送服,贫尼自信,药可对症。”
皇上笑道:“好!法师既然这么说了,朕就应了你这龙花会!”
我好奇问道:“这样大的蛊祸,法师真有奇方?”
离念师太答:“公主难免疑惑,到时一试便知。”
皇上对我一挥手:“诶~~这解蛊首要是除疫局的任务,法师请缨上阵,其心可嘉。再说这龙花会,办这与民同庆的喜会,亦能昭显朝廷爱民之心。”
离念师太和太医令赶紧行礼,唱恩言谢。
二人走后,皇上对我招招手:“菟儿,耶耶叫你过来,是要给你一桩小任务。”
我眨眼:“什么小任务呀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