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马的被毛,若蓝黑色的天鹅绒,十分罕有。
良驹总是难驯,我猜它定是趁主人没留意,偷偷的跑了。
于是一把好料将它诱到了马厩,天擦黑的时候,寻马的人来了。宫女通报,来者是展君。
哟呵,是姐夫啊。我心里想着,遂着人请他来在西花厅。
他见我支棱棱的坐着,脸上又惊又喜,拱手道:“公主大安了!臣拜见公主。”
“姐夫,快请坐,没想到一匹马把你给带了来。”
他礼貌一笑,接过茶水轻呷了一口。他饱满的额头下配着一张英气的瓜子脸,眼神凌厉。听说少年起运的,多是瓜子脸。
“姐夫,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他的牙齿几乎与眼白一个颜色:“善生她月份大了,近来走动吃力,便没有来探望公主。既然您醒了,想来大年初二便能在宫中团聚。”
我微笑:“姐夫,我醒来的事,不欲与姐姐和阿娘知道。”
他左眉一提,笑道:“哦?这可就晚了,既然被我瞧见,自然不能替你保守秘密。哈哈哈,公主还是个小孩啊,不知家人们为你担忧的苦处。”
我说:“听宫女们说,前段时间你们夫妻两个闹别扭了?”
展君沉了沉脸色,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哪有不吵架的夫妻。”
“据说吵架的缘故是有人悄悄告诉姐夫,写《一线牵》的另有其人。嗐,造谣者众啊。”
他搓着手上的弓箭扳指。这扳指的用料就是朴素的黄铜,除此之外,无名指上还有一枚婚戒。随后闷声道:“既然都传开了,我也就不瞒着公主了,是有这样的质疑。但如今家室已齐,孩儿将诞,多思也无益。再者,许是我的疑心病吧。”
“姐夫是个真汉子。”我不禁叹道。
他突然冲动的抓住我的袖子:“公主,你能告诉我真善生在哪儿吗?”
我被他问的一愣。
他连忙抽回了手,整理了情绪,补充道:“你放心,就算另有其人,我也照旧会待妻儿好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可我就是想问问,那个人她在哪儿。”
我小声道:“姐夫,原本是想请求你帮我个忙的……怎么聊到这档子事了。”
“什么忙啊还需要我帮。”
“倒也是方才听闻你来寻马,我突然想起来的。年后我打算去一趟附属小国,但我的公主鱼符一直被阿娘扣着,所以想托姐夫帮我办一张‘路引牌’,牌子上的身份不要是我。”
“这得去鸿胪寺拿牌子。”展君凝眸思索着:“现如今边哨对出入关的勘察十分严格,冒用个普通庶民的身份是很难办下一套通关手续的。非使节、高官以及入册的商队,出行国外甚难。早前偷渡的不少,而今严律之下,少有妄行者了。再者,你一行前去,随从定然众多,比不得我们男子敢独身而行。所以,还得登记个合理事由。若被戍兵怀疑你是细作,那可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我若去讨鱼符或者让府里人去办路引牌,定会被阻。就算是用公主府掌事的名义,这内官局的文书也难批的下来。”
展君笑了一声:“女儿家家的自己主意大要出使国外,况且还是公主,哪个敢给你办牌子下来。我也不敢。”
我摇晃着他的手臂:“姐夫,就你能帮我了。晋王在朝臣面前都说不上话。李成蕴就更别提了,我醒的事他都不知道。舅舅也不会帮我的。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