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凤郎听了这话,只咬着下唇,垂头不语。
“圣人令我办花神选,是给我面子,更是给整个镇国公府面子。“
长公主见他服了软,便也软了口气,好言道,“凤哥,你可明白了。”
罗凤郎抬头,见母亲神色不再厉然,竟忽然抽了下鼻子,带着泣声道,“我知道错了,母亲。”说罢便扑到长公主怀里。
这下倒叫长公主笑了出来,拿手抚着儿子的头顶,口中道,“你今年已有十五岁了,该有个大人模样,行事不可再这般跳脱。”
“原是母亲吓到了我,刚才竟喊起我的大名来!”凤郎这会儿已缓过神来,便从长公主怀中挣脱。
一时脸色又羞又气,瞧见长公主还在笑他,便气道,“母亲刚才说的道理,儿子都明白,母亲要拿我辛辛苦苦寻来的寿礼借花献佛,也不是不可,只是,儿子也有一个条件。”
长公主笑道,“凤郎说罢。”
“这十二株牡丹,我要拿走一株。”
长公主听了这话,略一思忖,想到这花是儿子费尽周折寻来的,他若要回一株,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现下要去寻得一株补上,却是难事。
魏嬷嬷在外头听着,瞧见里头没了响动,想是母子二人已经谈开了,便端了茶水进去,正巧听到凤郎说要拿走一株牡丹。
她为二人续上茶水,口中道,“凤哥要拿走一株也不是难事,洛郡每年都给宫中进贡一株花王,若是圣人同意,也不是不可以替换。”
“既然如此,我便先去选花。”凤郎听了这话,还不待长公主应下,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忽而又折返,瞧着桌子上的酸奶酪子,正想喝了,却看到里面的冰已经化了,因而皱着眉头道,“嬷嬷,再备一碗吧。”说罢又起身出去。
待他走到院中,仔细瞧着这十二株牡丹,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正不知道选哪个时,却看见角落里有一株绿色牡丹,生的格外奇巧,花瓣重叠,虽较其他牡丹有些瘦弱,可每一片花瓣尖上都有一圈白色,像是融了一层酥酪在上面。
鬼使神差地,凤郎问道,“这一株叫什么名字?”
“回小公爷,此花名叫绿珠。”一旁的花农跪在地上答道。
凤郎暗道,“怎叫了这样一个名字,若它是绿珠,小爷我岂不成了石崇?”
便道,“我便要这一株,只是它名字不好,便改叫做‘绿融春’罢。”
说完便叫人把这花收拾好,晚些时候再送回侯府。
万佛寺内,小姐们正在‘诗画琴棋‘四场比试中各显身手,每场比试各有十二位评判官,每人手中一筹。其中,‘诗、画、琴’每位考官可对觉得满意的作品投筹。棋则轮流两两对决,以十二筹为上限,胜则积三筹,平局积二筹,若失败则为零筹。三柱香后,考试结束,只见白袍少女们鱼贯而出。
王云娘参加的是棋组,她赢了三局平了一局,这已是极佳的成绩,因而她现在正被其他少女恭维。
“云娘姐姐果真厉害,竟取得了十一筹的好成绩!”
云娘心中不免得意,她自恃是王慧妃之妹,王攀之女,本就不将其他闺秀放在眼里,今日瞧她们一个个不过庸脂俗粉,脑袋空空,更是目下无人,只是表面维持着谦和模样,口中说道,“哪里哪里。”
正在这时,却见文婉儿并兰娘走来,只听文婉儿道,“兰姐姐好生厉害,十二位老师竟都给你投筹了!”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须知十一筹的成绩虽然骄人,可也不是前无古人,而十二筹却属第一次,众人便又恭贺兰娘去了,只留王云娘在一旁。
她脸色稍僵,心想道,“原来兰娘竟是这般厉害!既如此,便休怪我了。”只见她低头,同先前去看衣服的小丫鬟说了几句。
兰娘远远瞧着,适才她更衣时,便看到这个小丫鬟在站在自己身后,还贴心的帮自己换衣,她原以为是长公主安排的。这会儿却见到她站在王云娘身边,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心里暗道,“糟糕,怕是她要毁我衣裙。”
于是便想唤紫苏来,却想到她一贯马虎,便又唤了游荷,同她说道,“你去更衣处看看我的衣服钗环可有问题。”
游荷领了差事,过了半晌也不见回来,兰娘心下坠坠,知晓事情不好,正想亲自去瞧,却被身边的宫女拦下,只听这宫女说道,“谢小姐,再有一刻钟武试便要开考,你此刻再去别处,怕是来不及进场。”
兰娘心道不好,却也无可奈何,只看了眼身旁的紫苏道,“既如此,紫苏你便在这里守着。”
紫苏还沉浸在姑娘得了十二筹的快乐里,不曾注意到兰娘神色有变,听到兰娘这般说,只笑道,“好的,我就在此处等姑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