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却道,“游荷,你慌张什么,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禀告魏嬷嬷,叫她来主持公道。”
有听兰娘发出一声轻笑,道,“如何主持公道,别人已将证据收好,这贼正是家贼。”
这一番兰娘才明白了王云娘的用意,原来她不过是调虎离山,竟骗了自己生生往下跳。
可怜兰娘虽已帮着母亲掌家理事,但侯府人口简单,便是有些手段的,也都被小王氏制服了,今日若是徐妈妈在此,便有望躲过此一劫,偏偏兰娘身边跟的也是两个没甚经验的小丫鬟,这才让人兜着圈子绕。
兰娘瞧见游荷还跪着,便说道,“今日之事,你我各有一半错处,现在罚你,为时已晚,不如想想如何亡羊补牢,应对殿选。”
游荷脸上已有泪痕,听得兰娘这般说,忙直起身子,口中道,“小姐,便是要游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兰娘扶她起来,一时间心下惶然,须知离殿选已不到两柱香的光景了,既然这些首饰不能戴,这幅湘裙便也不能穿了,不然不伦不类,反倒失了侯府脸面。
她正发愁,却瞧见紫苏从箱底翻出了一对白玉耳珰,口中叫道,“小姐,这里还有一副白玉耳珰。”游荷听了,忙去查看,瞧见并无损坏,忙捧了上前,口中道,“小姐,此物还可以用。”
兰娘抬头,正瞧见衣架上挂着比赛时穿的白袍,因下午打了马球,上面已有了些皱褶。兰娘看着,心中忽生一计,便对游荷说,“你同翠菡再讨一套白袍来。”游荷一时不明,但还是立刻应下。
又同紫苏道,“你去瞧瞧院子里是否有白色的花,越小越好,最好细碎如珍珠,多采些来。”
紫苏本想多问,便被游荷拉住,一道出了屋。
两人兵分两路,游荷本想着若同翠菡再要一条袍子,不知要费几番口舌,不成想到了那处,却见翠菡不在,只有一个小宫女,心下着急,以为事情办不成了,只好对那小宫女道,“这位妹妹,我家小姐袍子脏了,想再来取一条用。”
但见那小宫女说道,“比试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怎么还要用袍。”
翠菡一听,便知道借袍有望,说道,“我家小姐说是殿选时有用,还望妹妹帮忙。”
那小宫女听了这话,便立时收了轻视,须知能够参加殿选,只要能取得名次,过了今夜,那便是京中风头无两的人物,口中忙答道,“你在此处稍等,我去去就来。”转身便去取袍。
却说紫苏出了院子,逛了一圈儿也未找见小姐口中要的那花儿,她本就对万佛寺不熟悉,一时之间竟迷了路。
她正急得发慌,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鸟鸣,又行了数百米,便见一游廊,上面挂满了鸟笼,她心下道,“怕不是我来了游荷口中那处‘月回廊’罢。”
天将欲晚,暮色四起,待她正要走时,却见游廊两侧开满了三三两两的白色小花,在暗色中竟闪着些许荧光,紫苏心道,“谁知道竟在这处,可真是得来费尽我功夫!”忙采了许多,后又顺着月回廊走回了紫经阁。
两人回到阁中,此时距离殿选不过只余一柱香的时间,紫苏慌张道,“小姐,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却听兰娘道,“不要担心。”便命两人替她换上新的白袍。
随后便坐在梳妆台前,口中道,“紫苏,你编发一贯精致好看,今日便把这些花辫到我的发中。”
紫苏领命,忙替她整理头发,为她挽了一对双月髻,又将碎花细细编在她的发里,只见乌发如云,上坠点点星光。兰娘又令游荷为自己饰面,道,“妆不可过浓。”及至时间逼至一柱香时,兰娘终于梳妆完毕,只见她一身素袍,头上的小花团团簇簇,宛如戴了一顶月白花冠。
只见兰娘将那对白玉耳珰带上,镜中便浮现出一位国色佳人来。
正是,“空谷幽兰,素服不掩其芳;莹莹白玉,流光独耀其华。”
只见游荷并紫苏都看呆了,紫苏说道,“往日夫人不喜,从不让小姐着素衣,却不想小姐今晚好似天人。”
游荷见状,喜道,“确是如此”,一边慌忙替兰娘整理衣摆。
却听兰娘道,“还是太素了些。”只见她拿起一只眉笔,点沾了红色的胭脂,在眉心画出了一朵小小的牡丹。
三人正忙着,却听翠菡在外面道,“谢小姐可收拾好了,殿选就要开始,奴婢来迎诸位小姐前去天宝殿。”
待屋内三人出来,翠菡见了兰娘却是一怔,但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立时便又笑了起来,口中道,“谢小姐随我来罢。”
王云娘一早便到了院中,这会儿正等着看兰娘笑话,知道她吃了个哑巴亏,不晓得她今晚还敢不敢参选,正在这时,远远却瞧见翠菡引着一名白衣女子前来,只见她形容端庄,气质高洁,好似九天仙人下凡,定睛一瞧,不是谢兰娘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