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堂内,张妈妈刚给王氏服下安神的汤药,又同她道:“老祖宗快歇下吧,金姐儿那处有我看着。”
原来金姐这两日生了风寒,王氏不免心忧,又兼每日照看,也有些神乏,对张妈妈叮嘱道:“孩子还小,你可千万要仔细,若是夜里再烧起来,必要将我喊醒。”
张妈妈连连应下,一边为她放下幔帐,端了一旁的托子往外走去,正碰见匆匆赶来的潘妈妈,只见潘妈妈如遇亲人一般扑倒她身上,哭叫道:“我的亲姐姐,可算见到你了。”
他两个原都随侍在王氏左右,自有一番情分,今日谢氏带潘妈妈进府,也怀了这份心思,张妈妈被她扑个正着,不由轻声笑骂道:“你这猢狲,哪有半夜来认亲的!”
潘妈妈见她神色轻快,想是王氏还未入睡,便同她道:“老姐姐,我这儿有一桩公案,只是得到老太太面前,叫她做决断才行。”
张妈妈见她口风严紧,半点不欲透露给自己,便‘啐’她一声道:“老祖宗刚服了安神的茶,你先容我进去禀报。”
潘妈妈又给她递了副鎏金镯子,笑道:“事情紧急,还望老姐姐快些。”
张妈妈进屋,见王氏果然还未睡着,只靠在红缎引枕上,口中默默念着什么。只见她轻手轻脚走到王氏身边,又用手轻轻为她按着太阳穴,只听王氏问道:“外头是什么人?”
张妈妈便道:“老祖宗,是杏枝来了。”便将她那段话说与王氏听了,王氏心知,若非大事,怎会半夜前来。当即睁开双目,又道:“让她进来吧。”
潘妈妈甫一进屋,便跪倒在王氏榻前,低声道:“老奴有罪,扰了老祖宗清净。”
王氏笑着对张妈妈道:“你瞧她,可不是明知故犯么?”
听她如是说,潘妈妈方敢抬起头来看王氏,又爬到王氏身边,叫王氏看清她脸上形容,才发现她已是涕泗横流,好一幅滑稽样子。
她这番样子,倒叫王氏不落忍,又听潘妈妈道:“待会儿我要说的这桩公案,实在是我犯了大错,老奴斗胆,先求老祖宗饶我一命!”
王氏拨动手中佛珠,知道她话里有话,便道:“你尽管说,我自会保你。”
潘妈妈便将今日明珠同维怀出游一事说了,王氏听着,觉得并无不妥,不由无奈道:“他二人情同兄妹,便是一起出游这点小事,也要用男女大妨来找我告状么?”
潘妈妈此刻听了这话,方明白原来在王氏心中明珠维怀二人是这般关系,不由暗道:“此事却难了!”
只得转了话锋,又将他二人往日情状说了,须知这话说重了,便是明珠不守闺训,若说轻了,又叫王氏听不明白,故而短短几句话,倒叫潘妈妈费尽了心神。
王氏听了个心知肚明,只是自兰娘进宫,她早就不管儿子媳妇的事,如今潘妈妈这话,她自是不愿意接的。
刚要打发她,却听她道:“今儿怀哥和明珠生了口角,便撇下她不管,如今却寻不到了!”
只见佛珠落地,王氏惊道:“你说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