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籁俱静,整个后宫被月色轻轻的笼罩着。
止云兮没有安寝,只是心事重重的躺在外殿的软榻上,听翠心说,那个在蹴鞠场救她的侍卫也是夏沉暄的暗卫之一,所以容不得打听在哪当差,她就有种希望破灭的感觉。
如果是明澜,怎么可能会是夏沉暄的暗卫,从未有亡国的将领成为他国暗卫的先例,暗卫皆是从本国家世三代清白且世代都对皇室对君主绝对效忠的家族里挑选出来,然后自小接受严格的训练以及层层筛选后才能有资格当上的。
她想不明白的也在这里,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暗卫,何以会不顾性命的来救她,她能肯定,当时的情况,那个人真的是用身体来替她挡伤,这根本就说不通,还有那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真的不是你吗,明澜……
止云兮捂住生疼的脑袋,越想越乱,越乱越想。她皱皱眉,站起来,披了一件披风朝外走去。翠心还在殿外一一清点兰婷殿最后收尾的事宜,见她出来,赶紧去搀扶她,她罢罢手,说道“无妨,我自己走走,你忙完就遣所有人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她径自坐到小花圃的石凳上,一时百无聊赖,便支着下巴看着天空发呆。翠心无声的遣散所有人,然后走过来轻声道“姑娘,夜里露水重,还是早点歇息吧。”
“你去睡吧。我再坐坐就进去。”止云兮淡淡一笑,说道。
翠心知冷知热,“姑娘,你还在想楚芳仪的事吗?没事的,你长得好,又知道替自己谋划,王一定会看到你的好的。”
是了,那位刚被册封为芳仪的女子已经入主沁芳殿。止云兮眸色微微一涩,她笑笑,“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不差,但这个又怎是自己说的算呢。你下去吧,说不定王会来探视一下我的伤,你在这,岂不是碍事?”
她说的是玩笑话,翠心也知她是玩笑话,但想到倘若君主真来了,自己在场的话还真是碍事了,所以只得嘱咐了几句后便退了下去。
止云兮看着如水般薄凉的周遭,心中实不愿想起来楚陵秀来,但越是不想让自己去想,自己就越想得厉害。
虽说芳仪之位不设人数,但贵在她是后宫目前第一个被册封的芳仪,可见夏沉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给谁坐上这个位置,所谓物以稀为贵,此时此刻,楚陵秀的恩宠毋庸置疑盖过后宫任何一个人。
她不能否认自己有一点点不甘心,她一想到花朝节这么好的机会,她又为这个花朝节费尽了这么多的心思,结果到头来只是得到夏沉暄当众温柔呵护的替她包扎伤口,她当时有些担心自己一下子被太过推到风口浪尖而应付不来后宫的尔虞我诈,心中想着夏沉暄不要再给她拉仇恨才好。但当夏沉暄晋位楚陵秀而对她只字不提后,她又难免的陷入了一种惆怅里。
她只觉心里乱糟糟的,一会想到自己后宫的处境,一会又想到那个救她的侍卫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想法,还想着夏沉暄那句莫名其妙的“心中人”,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纠缠在一起,到最后,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自己都理不清了。
唯一能听清的是心里那个一直催促她有所行动的声音在嘶喊,赶紧救救青沅吧,拖得越久,青沅就会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