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车窗玻璃里，季眠看到了熟悉的人影轮廓。

段之洲也是没料到这种变故，六神无主地后退了好几步的时候，狼狈到跌了一跤，身体后仰，后脑勺似乎是撞到了马路牙子，一丝殷红渐渐在水中蔓延开来。

车子自然是刹住了的。

车主没有下来，季眠愣了半晌，上前去到段之洲的身边。

他眼睛紧闭，面上罩着一层苍白的水色，血流得吓人，如果不赶紧救治的话……

这只是她下意识的选择。

自己的手机已经浸水不能再使用了，所以她只能去敲车主的玻璃。

大雨在车窗外汇集成磅礴的水流，她确实没有完全看清里面坐着的人，但是她边敲打边喊：“阿霆，我知道是你，快救人啊!”

就这么着急，都不那么结巴了。

车窗摇下，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对峙着，此时本该在飞机上的霍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闲闲的，甚至准备从口袋里摸烟。

“求你了。”她那模样真是可怜，眼睛红红的，头发紧紧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美丽动人。

可他就是心疼，面上不显，可是气到爆炸。

霍霆垂眸，再度看向段之洲。

嘱咐他照顾季眠是没错，可没叫他照顾到这种份上，明明季眠已经不喜欢他了。

少年就是梗着脖子桀骜不认错，季眠拿他没办法，有路人围上来，季眠扭头去拜托其他人。

霍霆根本不在意段之洲的生死，在意的只是她的态度。

而今看来，已经很分明了。

那么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大概是段之洲格外娇气些。

过了不久，季眠与医护人员配合，将昏迷不醒的段之洲送到救护车上。霍霆自然是跟着，少年今日格外沉默，季眠也是，两个人坐在ct室门外，季眠冻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骗我?”过了许久，终于是她打开了话匣子。

少年挑眉：“没骗你，我只是起晚了，错过了航班。”

他没心没肺，无血无泪的，这样的行事作风才正常。

季眠低低笑了一声。

“你走吧，我不拦了。”

她丝毫不怀疑刚刚他的杀意，那辆车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碾压过来，若他没及时踩刹车的话，后果将会是什么。

季眠不敢想象。

差点被杀的恐惧攫取住了她的心脏，眼下她甚至没有同他再去争辩的力气。

霍霆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应，只低声道：“那么危险的时候，段之洲他根本没有想着要保护你。”

真正的利己主义者不会爱人，他那时就想在她面前证明这一点，因为害怕她会动摇。

“是啊。”季眠想起危急关头被段之洲松开的手，自嘲地笑笑。

“真没用。”霍霆也笑，獠牙若隐若现，不知是在嘲笑她，还是在讽刺段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