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找过我?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萧腾语气讽笑道,“难道你想说我失忆了?你当初其实给我发过消息打过电话,只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毕业答辩之前,那时候我试图问你和立夏……”笙箫低垂着头,努力平息胸腔里的剧烈钝痛,声音低到快没有地解释,“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当时忽然就不怎么搭理……”
“够了。”如掺着冰渣子似的声音,这时蓦地打断她的语音。
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笙箫的心猛地抖了几下,下意识抬便起起头一看,一眼便瞧见他忽然猛地一下抓住车门,指甲刮蹭车门发出一两声刺耳的噪音,他的愤怒看起来这么明显,笙箫十分怀疑,如果他的手抓着不是车门,很有可能会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但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
“顾笙箫。”他面色阴寒咬牙切齿地低吼,“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忘了你亲口说过的话。”
不等笙箫再说点什么,他猛地一下用力甩上了车门……
……
宜城火车站广播提醒不断响起,告知列车即将出发或到达,笙箫怔怔地站在广场上,越来越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不断有人潮从里面蜂拥而出,也不断有人行色匆匆地踏上进站的上行电梯。
别离或相聚,车站的主旋律似乎永远都不改变。
当年就在这座车站里,年少青葱的他们一次又一次从这里进出,放假一起回家,开学时一起返校,假期时一起出去旅游,甚至连她大四上学期开学,他都是跟她坐火车一起去S大,然后才去千里之外的D大办理研一新生开学事宜。
笙箫大三下学期快要期末考试时,萧腾收到D大寄来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从此他们只能在两所不同的城市上学,那年的暑假笙箫过得极为郁闷失落,虽然约了同一天坐火车出发,但学校不再相同的他们目的站注定了不再相同,以为以后只能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坐车返校报到,在老家的火车站候车室等车时,笙箫一直闷闷不乐,结果上火车后才震惊得发现,他竟然坐在自己邻座。
“你、你怎么会上这趟车?”笙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你不是应该去D市吗?”
仿佛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眉目含笑的样子与透着喜悦的嗓音,“D市距离宜城太远了,没办法频繁往返,不能常常看到你们,所以赶在去D大之前,再来S大看看大家。”
她当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闷声“哦”了一声。
还没从他竟然跟自己上了同一趟车的震惊中回神,面前忽然多了一包零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出声问,“要不要吃?”
“要。”笙箫几乎下意识点了点头,那包零食便被塞到了自己手里。那是一包糖渍板栗,从里面拿一颗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几乎瞬间透过味蕾传到心底,笙箫小口小口地慢慢嚼着,娇俏的脸上渐渐荡漾开一抹欢快的笑。
不过在瞥见对面座位上一对紧挨着腻歪的小情侣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却又蓦地闪现出一个想法,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凝滞住,嘴里那股腻人的甜也似乎在同一时间变成无尽的苦涩。
怔怔地看着那对情侣,直到直勾勾的视线惊扰了他们,两人都下意识朝笙箫看了眼,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她才尴尬又局促地转开打量的视线。
视线状似不经意地落在他脸上,映入眼帘的是眉眼含笑的模样。
从前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总想偷偷多看几眼的脸,那一刻她竟然看不下去地转开视线。
低垂着头时,嘴巴张张合合了许久,却始终没勇气问坐在身边的那个人,开学赶在去D大报到来宜城,是不是为了看心爱的那个她。
过去的回忆那般清晰,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笙箫盯着车站招牌,雾气弥漫的眼底视线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个人恐怕至今都不会知道,当时她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