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爷爷下了几十年象棋,远近爱下象棋的老少爷们儿,从前都曾数次败在了他手下,萧敬国的象棋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萧腾少时也跟着他爷爷学了好些年,父子俩寒暑假在家没事就杀几盘,下棋水平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知道这父子俩对上了,爱看棋下棋的人闻讯而来,围坐在他们身边看得津津有味。
立夏过来时,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双方你来我往正下得聚精会神。
一方小小的木质棋盘之上,九条平行的竖线和十条平行的横线相交,一共行成九十个交叉点,棋盘第五、六条横线之间未画竖线的空白地带为“河界”,帅(将)、相(象)、仕(士)、兵(卒)、车、炮、马等共计三十二枚棋子,黑红两方按规则在方寸棋盘上移动。
懂象棋这种传统竞技游戏的人已经不多了,鲜少有人能看懂双方对弈之时的那种趣味性与运筹帷幄的大智慧。
立夏这些年不知看萧腾下多少棋,至今也没看懂其中的门道,之前还特地找他请教过,学了一段时间后就很郁闷地放弃挣扎,从此只当两眼懵逼的看客,常常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把目光移到了正专心对弈的人身上。
眼下这一局已陷入胶着状态,双方棋子都被吃了不少,棋盘上空了一大片,局势已然十分紧张,对弈双方都慎之又慎,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上的棋局走势,思索再三方做出决断。
下棋的人专注,周围看棋的人亦是全神贯注,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众人都始终保持沉默,唯有对弈者轮流出声。
立夏的目光又不知不觉挪到了萧腾身上,安然静坐一方的少年目光专注地盯着棋盘,锐利的眸光在这方寸棋盘之上来回移动,整个人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气息,修长的手指或直接在棋盘上移动棋子,或从棋盘上拾起棋子再放到另一处,或者瞅准了时机吃掉对方的一枚小卒子。
你来我往僵持了许久,到底还是萧敬国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粮,下棋的经验显然更丰富老道,最后成功吃掉了萧腾的帅。
“看见了没?到底还是你爸我比你棋高一着啊!”萧敬国猛拍了下棋盘下面的桌面,甚是得意地哈哈大笑。
“萧老师后面几个回合确实下得高明。”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萧腾输了棋却丝毫不以为然,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几声,抬眸看了眼老爸身后的立夏,转身看向身边的一位大爷,“周爷爷,下面这一局你来跟我爸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说罢便径直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这位周爷爷,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倒也不客气,坐下来便熟练地摆棋子。
“萧老师,你们家这孩子真是不错啊,”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捋着寸许长的白胡须,语气甚是欣赏的夸赞道,“下棋的时候始终波澜不惊不急不躁,输了棋也不见他有丝毫颓然之色,这样的气度实在是难得啊。”
观棋的其他人都纷纷跟着应和,萧敬国看了眼自家儿子的背影,眉眼里尽是得意之色,“那都是我老爹从前教导有方啊。”
双方这会儿都还在摆棋子,之前一直盯着棋盘看的众人视线不再盯着棋盘,有人注意到萧腾前脚才刚刚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立夏赶紧跟在他后面,讶异的眼底顿时冒出异常闪亮的精光,“萧老师,你们家萧腾和立夏瞧着挺般配啊。”
这位八卦的大叔声音分外浑厚宏亮,调侃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还没走远的立夏耳朵里,她的心一时不受控地猛烈抖了下。
立夏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此时已经转身看向客厅里,周身笼罩着一股十分不悦的气息,他盯着人群中一位身材壮硕头发灰白的大叔,不紧不慢的嗓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国荣叔,我这会儿还年轻,现在不着急找对象,倒是你家的凯文大哥,我记得他今年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吧,至今还孤零零一个人,您操心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