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芹紧紧皱着眉头,微瘸着腿走进房间里,强忍着刺痛走到床边,借着昏暗的床头灯看立夏,果然见她此刻正眉心紧锁,似乎在经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处于昏睡之中的她双眼始终紧紧闭着,但眼角不断有眼泪缓缓溢出,脑袋两侧的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房间里这会儿没人大声说话,立夏的叫喊里透着浓烈的绝望,分外清晰地响在空气里,凄惨的叫声令人揪心不已。
“芹姐,您看这……”周婶的语气听着焦急又担心。
带着压抑哭腔的叫喊和抗拒声声入耳,李爱芹的心几乎沉到了黑不见底的深谷。
她轻轻叹着气坐到床边,也不敢直接触碰立夏的身体,只是凑到她耳边,声音分外柔和地呼喊,“立夏……立夏……”
不知道是不是这温柔慈祥的嗓音给了她力量,亦或者睡梦中的她已经结束那惨痛的经历,她终于不再挥舞着双臂在空气中驱赶,只是情况却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身体依然紧绷着,双手紧攥着身上的被单,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已然消失不见,她死死咬着唇瓣,只发出极为压抑的呜咽,眼泪不断从眼角挤出来。
接连喊了好几声,立夏却始终没反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之中。
周婶见状心口像被什么塞住了,堵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而李爱芹默默垂着眼眸,看着立夏近来越发显小的惨白小脸,泛红湿润的眼底此时亦是一片酸涩难受。
怅然又无奈地叹了叹气,仔细向周婶问了一下老伴儿和小孙女夏至的情况,又让她去把自己的包拿过来,周婶默然点了点头便动作轻巧地出了房间,没过多久就拿着李爱芹的帆布手拎包过来。
“你去忙别的吧,立夏这边我自己照看,”李爱芹声音艰涩地吩咐,周婶压低嗓音应了句,转身便径直往门外走,眼看她都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不想李爱芹这时忽然出声,“你下去跟大家叮嘱一下,向东待会儿回来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知道了。”周婶再一次点头,很快便消失在房门口。
目送周婶的背影消失不见,李爱芹这才没有压抑地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起身按了房间吊顶灯的开关,才低头看向自己被烫的脚背——
吊顶灯散发出的刺目晃眼的灯光照射之下,脚背上被烫伤的地方看得越发清晰狰狞,被烫得起了泡的地方刚才不小心刮蹭,那块表皮竟然直接被刮掉,一层透明的水渗出来,失了表皮保护层的患处布满了红血丝!
没想到这脚背居然伤得那么重,难怪一阵阵刺痛的感觉那么剧烈。
李爱芹苦闷地叹了叹气,从帆布包里拿出治烫伤的药膏,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小心翼翼地给伤患处抹药。
——
向东回家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暗沉漆黑不见五指,正是万家灯火璀璨明亮之时,他带着一身浓烈的酒精味,代驾按照向东的指示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然后下车径直离开这里,而向东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靠在座椅背上揉压太阳穴。
车库里安装的是声控灯,沉默静坐的向东一直没动静,车库里很快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不知道坐了多久向东才从车子里出来,从兜里掏出电子锁摁了下,之后步伐看起来很不稳地出了车库,一路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伸出手触屏摁了密码,大门自动打开,不过向东并没有着急进去,看起来醉醺醺的他扶着自家的门框,在门口傻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踏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