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安静得过分,扣子砸中玻璃桌面发出的声音分外突兀清晰。
兄弟三人都没出声说话,几声脆响后办公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极度的沉默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良久之后,狄蔚然深深吸了口郁浊之气,看都没看僵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萧腾一眼,只是声音压抑而隐忍地低吼质问:“你这样做值得吗?她顾笙箫她值得你这样吗?”
只问了这么两句,狄蔚然便止住,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萧腾的只言片语,这才在一片死寂之中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地扫向他——
“我家里养的那条瘸了腿的田园犬,是我之前偶然在家附近看到的流浪狗,它身上脏兮兮的还瘸了一条腿,我看了一时不忍就去宠物中心给它买了一些狗粮,慢慢地喂它的次数多了以后,这条流浪狗就很喜欢跟在我后面跑,每次远远看见我走过来它就一路摇着尾巴欢快地冲我飞奔而来。”
“狄伽那会儿还小,怕田园犬性子野伤到他,我就没把它领回家,只是每次看到它就喂些狗粮,我常带狄伽去遛弯儿,那只狗许是因此记住了狄伽,后来狄伽险些被胆大包天的人贩子当街抢走,多亏那只田园犬咬住人贩子,才免了他被拐卖的命运。”
狄蔚然目光尖锐地盯着萧腾,看着他那副苍凉黯然的样子,轻启薄唇哑着嗓子讽笑道:“一条狗尚且知道感恩,可她顾笙箫呢?”
他说着再度顿住,沉闷而苍凉地笑了笑,“你,我,老高,还有阮向东——”
提到这两年越来越虚伪的阮向东,狄蔚然的眉心几乎下意识拧了拧,不过很快就把这种厌烦的情绪强压下去,满含着愤恨和恼怒的目光紧迫地盯着萧腾,“我们几个当初都对她那么好,尤其是你,你对她几乎掏心掏肺,可她又是怎么对你的?还有我们几个,”狄蔚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高,之后咧着嘴角分外悲凉讽刺地笑道,“她把我们当成什么?我们在她眼里究竟又算什么?”
质问的话不断在耳边响,左臂因为紧握拳头而牵动了神经,刺痛从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萧腾一直极力隐忍着痛意,没有出声回答狄蔚然一连串的质问。
一直都没人说话,办公室里一时静悄悄的,老高大清早上过来开了窗通风透气,晌午的凉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这种凉悠悠的风本来十分凉爽舒适,但在这种僵持压抑的气氛中,无端端令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闷。
“笙箫当初之所以那么做,肯定有什么不得已苦衷,”良久的沉默之后,萧腾终于出声说话,嗓音低哑而艰涩,语气里蕴含着令人心酸的黯然苦闷,“她对人向来一直和和气气,从来不对任何人使性子,做事也一直很理智,如果没有缘由,她一定不会那样做。”
苦衷?是啊,她或许有什么苦衷,不然当初怎么会那么拒绝地离开?
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只要一想起她当初就那么抛下他们,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任何音讯,他们就一直用这种想法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