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个别亲密的朋友,我身边几乎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而且还是顽固型的,我很清楚自己有抑郁症,也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灵魂仿佛跟肉体脱离,飘在半空中,无比清醒又冷漠地看着自己折磨自己。第一个发现我开始自虐的是当时还不是我朋友的同事,她后来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她一直试图帮我,我也知道她一直很担心我,我更是清楚地知道,在失去了我父亲以后,我仅剩的家人,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我,所以我也一直很努力,我一边在钻进死胡同里的时候折磨自己,一边努力地试图找到彻底解脱的办法,可我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无法介怀的事,难以接受的失去,还有这些年遭受的种种鲜为人知的折磨与苦痛,让笙箫始终都无法学会释怀,所以她这几年真的很难彻底开心,展露在人前的开朗笑容,不过是努力假装出来的。
“在别人面前假装开心,是我从小被迫学会的技能。”多年来被迫学着自我开解的笙箫,也被迫学会了假装云淡风轻,她无所谓地笑笑,“其实只要学着别人裂开嘴微笑就行了。”
但一个人开心或不开心,想发现,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至少,阅人无数的程楠很轻易就发现了,眼前这看起来笑得云淡风轻的姑娘,笑意其实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
惊愕于突然得知的隐情,程楠一时间仿佛得了失语症一般,好半天都无言以对,笙箫显然也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此刻难以言喻的心情,于是又给予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楠姐,你放心,我没事,虽然情况是挺严重的,但我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我知道自己应该努力克服它,每次也都顺利地走了出来,否则你今天也不可能再看到我。”笙箫又笑,“不过我这几天是真的开心,因为小佳真的很可爱,也很招人喜欢,有他陪着,我不用想任何不开心的事,所以心情一直很不错,所以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与其说我悉心照顾这孩子,不如说是他在陪伴我治愈我。”
程楠神色复杂,沉默无言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稚嫩的女孩,心里一瞬间涌上某种冲动——
既然她这个小外甥能让这姑娘开心,孩子也喜欢这姑娘,不如索性让孩子留在她身边,毕竟孩子回到自己家,也注定了不会开心。
可她毕竟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自然无法取代孩子爸爸替他做任何决定。
残存的这一丝理智让程楠勉强压制住了心中所想。
正想着跟笙箫说点什么,就见原本浅笑着说话的笙箫突然一脸郑重的望着自己,程楠心头顿时闪了一下,猜到这姑娘可能要说什么很重要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见这姑娘问:“楠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程楠不错眼地盯着眼前这神色突然郑重起来的姑娘。
“我刚才跟你说的每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