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黄河,这个武夫也茫然起来。这大明的江山到底有多大,怎么总有赶不完的路。一问客栈掌柜,掌柜的笑嘻嘻说道:“远着呢,还没走完一半路程。”
开弓没有回头箭,又怕父亲派人半道把自己截了回去,没办法,硬着头皮,傅让继续赶路。
一路上风餐露宿,哪里有他大手大脚的地方。赶到柳林,过河就是吴堡,总算是快到了。心里一松懈,祸事就找上了门。
他骑的也是一匹宝马,在南方,认识的人不多,没有谁来打主意,越到边地,越引起人们的眼馋。
进城后,他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吃饱喝足,也不怎么洗涮,倒头就睡。可怜他一公府子弟,平常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哪里会洗衣服。除了留下一套与哥哥见面的衣服,其他的洗都没洗,今天换一套,明天换一套,油渍麻花,不成样子。他自己也看不过眼,做一袋子,都装在行囊中。
这一睡,黑田的梦乡里,也不知会有什么奇怪的臆想等着他,反正早起的时候,神清气爽,满心舒适。一模手边,他吓了一跳。
随身的行礼都不见了,窗户被人打了个洞,估计贼人就是从这里摸进来的。
开门出来,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客栈乱哄哄的,掌柜的打着哭腔在跟旅客解释,整个客栈都遭贼了。
一个客人气愤说道:“哪有整个客栈都遭贼的,掌柜的,是不是你勾结外人,洗劫了我们。”
掌柜的满脸无肉,一幅瘦削模样,好似大风都能把他吹跑,“客官,我哪能做出这样的缺德之事,客栈开的不是一年、两年,我若是这样的人,天打五雷轰。”
另外一个客人冷笑着说:“以前你可能不会做,是不是看上了这个小哥的宝马,见财起意。”
掌柜的:“跟你们说不清楚,我也损失不少,还是报官处理吧。”
一群人拉拉扯扯,赶到了柳林县衙。
县官打着官腔说道:“既然遭了贼,那就按程序走吧,每人先登记丢失财务的情况,等捕快破案后再发还给大家。”
这是屁话,可谁也没什么好办法。
客人领头的说道:“我们是住进客栈后遭贼的,客栈得对我们负责,必须由掌柜的赔偿。”
县官到底还是维护本地商人,“嗯,这个嘛,要看破案后的情况。如果真是他内外勾结,做出无德之事,那就不是赔偿损失能了事的。现在要他赔偿,可没什么道理。”
这点钱财不在傅让心上,可马匹被盗就要了他的亲命。从柳林到榆林,还有不少路程呢。
他犹犹豫豫走向前来,小声求道:“我是榆林知府的老乡,这次专门从京城来投奔他,贵县能不能通融一下,借我一匹马,到了榆林,我必有重谢。”
傅让现在这么个熊样,不好意思把他哥哥抬出来,免得丢他的脸,世家子弟是最看重脸面的。
知县看着满脸风尘的傅让,一身味道直冲鼻子,不要说是傅钟的老乡,就是傅钟本人到此,柳林也不会给他提供方便。
榆林的红火,早就引起了邻居们的眼红,周边几县的知县,谁不想从中得点好处。递条子求安排亲戚的,求低价进货的,搞得傅钟不胜其烦。看在近邻的份上,府里还是出台了一些优惠政策。至于人事,傅钟一个也不肯批,现在榆林的户口可值老鼻子钱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的。除非有什么特长的,才能放松点条件。
他厌恶地挥挥手,“这是公堂,你想说什么就大声点。要是想撞钟,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