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国公段志玄转身挤入人群,不倾片刻,便与一众御史搭上了话,有说有笑。见状,李积只使了一个眼色,先前聚拢而来的一众公侯又各自散开,随意在人群中闲聊搭话,看得李义表云里雾里。
却听李积叮嘱道:“待会我去奉上贺礼时,你仍旧回到陈国公身旁,此前五郎教你如何你便如何。”
李义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恐将事情闹大,忙劝阻道:“君侯玩玩即可,万不可闹出事来。”
正说时,一个高大身影急速笼罩而来,李积刚一抬头,但见一面色黝黑,张牙舞爪的魁梧汉子提拎起他的肩膀,忙挣扎道:“敬德兄吓唬我也就算了,吓坏了五郎侄儿可就不妙了。”
来人正是尉迟敬德,适才他正于几个军中将领在一旁闲聊,忽见一众公侯齐齐向家令寺这边聚拢而来,其中大多都是早年瓦岗兄弟,继而又见褒国公段志玄莫名其妙去惹那大嘴巴子萧瑀。
他虽粗笨,却也看出领头之人李积没安好心,急匆匆赶来,便是想着分一杯羹。定睛瞧了瞧一副儒雅相貌的李义表,尉迟敬德随口赞了一句‘好生俊俏!’随即拉过李积耳语道:“懋公这是又想骗五郎侄儿与你儿子为伴吧?”
“何须言骗?”李积义正言辞道,“五郎早已与我有了约定,只待东宫大宴过后,我多年心愿即可了结。”
“恭喜恭喜!”
尉迟敬德满口奉承间,猛地拽起李积腰间的玉带,像是拎起一个半大的娃娃:“有好事,懋公可别忘了带上我,近来在家中快闷出病了。”
但见李积拂去他粗大的手掌,整理整理袍衫,煞有其事道:“既是想玩,总得下个筹码,且容我一观鄂国公送与太子殿下的贺礼如何?”
“这有何难?”
敬德说时,大手向后一张,便有两个机灵的家童急匆匆赶过来,递上两盒雕刻精美,长宽约一寸有余的木匣,只轻轻打开一丝缝隙,便见金光熠熠,夺目耀眼。
“哎呦,这是下血本了?果然不愧是实封一千三百户的一等公侯鄂国公,就是比我这身居闲职的英国公阔绰,阔绰啊!”李积由心地佩服道。
“那是!”尉迟敬德一甩袍袖,覆手身后,洋洋自得,“即使这两尊金盘换不来陛下垂青,赏我个领军总管过过瘾,也能让我尉迟子孙世代荫泽,为李唐重用。”
“呦!那鄂国公这份贺礼可得走到前头了!”
李积刻意提高了嗓音,说的十分洪亮,人群的目光煞时齐刷刷聚拢而来,敬德见状,抬腿阔步,迈向重明门,人群心有灵犀地为其敞开一条道来。李积忙推搡李义表回到侯君集身边,紧随敬德来到登记贺礼的太子府校书郎身前。
几位校书郎身后堆积了有一人高,形式各异的贺礼,且不断有太子府卫率成群结队,将贺礼搬向广园门偏侧的左藏库,从今日辰时到此刻,恐怕东宫的左藏库都堆积如山了。
“二位君侯稍安勿躁,太子殿下接见完使臣后,立即出来迎接各位公侯!”
那领头的校书郎手上的礼还未行完,只见尉迟敬德拾起笔来,塞进他手里:“太子殿下近来日夜操劳,明日还要宴请群臣,我等几个老家伙只是前来送上贺礼,以表祝贺,勿需再劳烦太子殿下来回奔波。”
“于礼不合啊……”
“砰!”地一计重击,敲在案上,笔墨洒了一案,敬德铜铃般的眼睛瞪地圆鼓鼓,好似要吃人的模样:“让你记就记,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一声吓得在场鸦雀无声,侯君集远远看着,心中羡慕不已,自己若是也有打铁的大老黑这般功勋爵位,又有何畏惧?
近年来,尉迟敬德屡次请战未遂,脾气越发暴躁,几位校书郎可不敢惹恼了他,连忙整理案几,小心翼翼接过贺礼。
打开木匣的一瞬间,金光扑面而来,光影四射,金辉耀眼。待眼睛适应后,却见一纯金打造的金盘映入眼帘,金盘边缘镶嵌了各色奇异的宝石,盘中纹有一支挂满石榴的树枝,石榴饱满裂开,漏出鲜红的果肉,上手一摸,果肉竟是以红宝石镶嵌而成,寓意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