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闻言,抱紧狮子狗折回马车前,一阵诉苦,一阵娇嗔,又回身抬手指向嘴里叼着蒿草,吊儿郎当的任飞,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即卷帘掀开,漏出半张脸凝望片刻,缩回车内,戴上一顶罩子,下马摇曳身姿而来。
“让五郎与这位都伯见笑了!”
阎婉诚然向二人施了一礼,玉手探出纱罩,拽动一旁仰起俏脸的瑶儿:“五郎与一众都卫一路来照顾妥帖,你还嫌这嫌那,如此刁钻,早知我就不带你一同出来了。”
“是李将军腿脚不利索,遇站必停,逢亭必歇,好像是在等何人似的,如此,何时才能抵达洛阳?”
这一开口,瑶儿就停不下来了:“听说春节时,千牛卫途径南崤道为响马劫了陈皮,如今李将军押送百余车货物,又是如蜗牛般行进速度,万一途中为山贼、响马盯上,货物被劫倒是小事,万一伤了王妃半点,我如何与大人、大王交代?”
“越发没规矩了!”阎婉打断道,“五郎原本押送百余车货物,轻轻松松,如今为了照顾我等,刻意放缓行进速度,便是唯恐我等遭受马车颠簸之苦,你这失了教养的俾子,不知感谢,反倒抱怨起来,都怪我平日太惯着你了,出门在外没大没小,等到了洛阳,看我如何教训于你。”
那瑶儿确是被骄纵惯了,阎婉只几句训斥,已是泪雨眼珠,泣不成声。
见状,李君羡忙躬身道:“王妃息怒!确是在下耽搁了行程,等出了函谷关,便加快脚程,尽快抵达洛阳。”
闻言,瑶儿如得逞一般,泣声瞬止,侧眸向任飞做了个鬼脸。任飞心中有气,却又碍于阎婉身份,只得暗恨咬牙暂忍了下去。
“王妃若无事,便启程吧!”
“皆由五郎做主!”
望着主仆二人上马车的背影,郝呈低语道:“这王妃看起来娇弱,却也是心怀御人之术啊!”
可不是吗,适才看似在数落贴身俾子,实在还是在督促李君羡加快行进速度,只是言语要比骄横的俾子更为温和,却也杀伤力极强,很难想象,主仆二人是否在马车内就商量好了,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启程!”马吹再此响起,蜿蜒长龙般的车队匍匐向前蠕动,因为途中无有歇脚,三个时辰后,已是能远远看见雄壮巍峨的函谷关。
函谷关西距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乃东出洛阳,西搭长安的咽喉之地,素有‘开天函谷状关中,万谷惊尘向北恐’之称,自古皆是兵家必争之地,也可以说,函谷关于崤函古道形成了古代一种独特的文化。
但随着江南地区的开发,唐朝的衰落,经济重心转移,长安就不再为君王选择都城之首,函谷关与崤函古道的天险也就失去他的作用,从而退出历史舞台。
迟迟不见邱定回来,李君羡有心在函谷关饮马稍作休息,拖延片刻,勒马近前询问阎婉可否有心一观这眼前的军事要塞,果然如郝呈所言一般,被婉言拒绝了。
与函谷关擦肩而过,转眼已是踏进陕县境内,天色渐晚,越过一道山涧,邱定纵马归来,扬言事已办妥,前方临乡驿捉驿愿接待车马一夜。
片刻,已是王复生的先头人马已是抵达临乡驿,招呼随后车马入一辆辆进入驿馆院中停靠。那瑶儿见马队停歇,又来问道:“此处距三门峡大驿馆不远,何不加快脚程,赶在入夜前抵达三门峡在座休息?”
见状,任飞近前辩驳道:“你个小娃娃懂个屁,如今正逢官吏赴任各州,人人都想入驻三门峡大驿馆停歇,我等都卫押送百余车货物,占地甚大,那驿长怎肯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