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陀山响马是经过数次博弈,才形成如今规模,期间仅内部就争斗过七八次,凡是能领军的小头目大都身经百战,平时根本就不把郡县兵力放在眼里,若非适才受霹雳弹震慑,早就将初次实际作战的宣义坊都卫扑杀于谷中了。
与就是在任飞、邱定捉住那黄毛,向山谷内挺进,诱使山谷两侧的大眼飞熊入谷之际,临时驻扎梅花岭的陕州兵力,与在硖石关向南曲道埋伏的李君羡,几乎同时发生了变化。
盘陀山响马对于南北崤道之间的崤山,可要比陕州刺史熟悉,当陕州刺史夜袭鹰嘴沟,擒拿了盘陀山的前哨,不出半个时辰,就被鹰嘴沟对面光岭沟暗哨发现。
当陕州刺史调集梅花岭大军,依擒拿响马所指路线,向盘陀山正北的羊肠小道挺进时,盘陀山响马也在积极调集兵力,从盘陀山东南方向的盘沟下得山来,绕道赶往盘陀山北门,意欲上下夹击,一举重创陕州大军。
而且,盘陀山东北方向的东西两沟,也驻扎着一批响马,原是预备接应大眼飞熊、马从义,如今山寨受剿,其中一部分也随从盘沟下来的响马,绕道北门,对陕州围剿大军基本形成了夹击之势。
陕州刺史调派完兵力,分兵三股,沿盘陀山北门的羊肠小道和东北侧的斜坡,向山寨发起了进攻。
无疑,陕州兵力多耗损于羊肠小道的陷阱,陕州刺史这才明白,自己受了鹰嘴沟被擒响马的当,那前哨冥顽不灵,竟将他引入了响马刻意规划出来的陷阱之路。有心收兵,背后又来了夹击的响马,漫山遍野,声势震天,陕州兵力俨然有不保之相。
可就在陕州刺史带头冲杀背后夹击响马,意欲杀出重围,保存陕州兵力时,盘陀山山上的响马却停止了投放巨石、飞失、荆棘刺,使得陕州兵力压力大解。
虽说一时半会搞不清情况,陕州刺史却也借此机会,率兵杀出了包围,一路且战且退,回到了梅花岭的驻扎地,以防守阵势,暂时击退了追击而来的响马,救治伤员,紧急筹备修整。
陕州刺史率兵向盘陀山进发的同时,硖石关曲道李君羡也同样遭到了夹击,事后才知,从西南方向夹击而来的响马,乃是葫芦岭的山贼。之前千牛卫被劫,不知缘由,顺手扫荡了葫芦岭,三位头领被当场击杀,只余下不足一百喽啰逃出,至今游曳在葫芦岭附近,无家可归,有心投靠盘陀山,始终无人引荐。
引其前来的便是那夜与黄毛分道策应马从义的金眼豹,这家伙一路尾随至曲道中途,见李君羡毫无南下南崤道之意,猜测他定是有心埋伏,连夜奔去葫芦岭,自作主张下了投名状,将葫芦岭山贼引来,未时三刻,与守候在三乡驿附近的马从义,一起向硖石关曲道夹击而来。
几乎一切都在金眼豹的预料之内,唯独一件事他没想到——人没了!
不仅他留在曲道监视的两个喽啰不见了,李君羡所率领的五十余宣义坊都卫,只剩下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就连拉车的马匹也都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蹄印都不曾留下。
“忒!”咔了一口恶痰,金眼豹很是不屑道,“真特娘是见面不如闻名,亏二头领还将此人吹嘘上了天,原来也不过是一畏首畏尾之徒。”
但见金眼豹身侧挤出一身材魁梧之人,生的丹眸凤眼,猿臂蜂腰,即使匆匆赶来,一副美髯也梳理的井井有条,若能将其身上满布泥垢的袴奴、袄子,换作圆领袍衫,倒也不负古人口中美男子之称。
此人正是同时吃过李君羡父子亏,前宣义坊领主马从义,只见他踏步近前,掀开马车上的盖布,一块块石头与蒿草显现众人眼帘。
吃惊之余,但听马从义哼声道:“李君羡若真如金眼豹兄弟所言,畏首畏尾,我马从义何故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言罢,左右张望一圈,丹眸一紧,脱口道:“那李君羡极有可能埋伏此地,我等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抬手指向身后六百余人,金眼豹哈哈一笑:“李君羡只带了区区五十人,何足道哉?马兄若畏惧了那李君羡,不妨就此离去,也别争我盘陀山头领之位,免得传出去与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