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形势大定,寇县尉不忘与李君羡之约,忙召集洛阳兵士赶往山坳救援王复生所率的五十余宣义坊都卫。
而山上一场恶战下来,出现了两件奇异之事,先是众军稍作放松,发现除了不幸身亡的同袍,受伤最多反而是被初春时节,山间盘道伸出来的树枝所划伤,几乎冲进山寨的兵士人人都不同程度挂了彩。
而且盘道间多生长荆棘,为倒刺划伤、刺伤后,不倾片刻,伤口略有麻痒,继而伤口肿大,好似被蜜蜂蛰了一般。
这也是没办法,适才若穿了甲胄仰攻上山,可就没这般迅捷了。
战事停歇,众军齐聚山顶洞府,李君羡一时间都认不出冲杀在最前面的张慎几,只见他顶上兜鍪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原本还是俊朗的面庞,如今肿地像个圆鼓鼓的皮球,两臂衣袖更是被刮地支离破碎,若非刀柄上缠了布条,适才冲杀之际,长刀早就脱手而飞。
两腮鼓鼓,张慎几的阔口变成了樱桃小嘴,呜呜啦啦说不清话,直到李君羡凑近前去,这才听清其所唤,忙求证道:“可是口渴缺水?”
他这一开口,两颊蛰疼非常,上手一摸,才知晓自己也中招了,而因为被荆棘所伤的众军好像也都如张慎几一般,口渴难忍。
轻装上阵,并未携带饮水,前去询问正在打扫战场的陕州兵士,亦是如此,几经寻觅,终是于山腰的盘道间发现了几口泉眼,山上响马平日饮水也是皆由这几口泉眼供应。
抬了七八缸上去,正欲分水与众兵士,却听人群后传来急喝:“万不可饮水!”
众军此刻浑身麻痒,口干舌燥,正是焦躁不安,闻言齐刷刷寻声看去,只见两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青年冲近缸前,张开双臂堵住缸口。二人脸上乌漆嘛黑,看不清真容,却是能从其褴褛的衣衫看出应是县中差役。
近前沾湿手掌,李君羡抹去两位青年脸上污泥,稍作整理发髻,两个剑眉英目,鼻正唇薄,长相一模一样青年现于众军眼帘,初时以为看花了眼,待到细看,其中一人稍显体胖,眉目间也没有另一人那般杀气肆意,这才心知乃孪生兄弟。
二人正是为盘陀山响马杀害父母的寇氏孪生兄弟,那稍胖一点的是兄长寇腾,两眼通红,难掩周身杀气,好似要吃人的便是弟弟寇冲。
在身经百战的洛阳兵士眼中,兄弟二人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竟然堵住水缸,指手画脚,那口渴难耐的兵士当即就要将二人架开。觉得事情确有蹊跷,李君羡忙近前护住二人,问道:“寇腾、寇冲,何以不让众军饮水?”
“荆刺有毒!”寇冲脱口道。
话音未落,兄长寇腾也是心切道:“盘陀山周边所生长荆棘,为猎户樵夫称之为百荆花,秋季开花后,其花与荆刺可做药材,有祛除风寒、疏通经络、利水消肿之效。但若为其荆刺所伤,便会显现如众军此刻这般,伤口麻痒,口渴难耐,不知情者,一旦大量饮水,毒性更为加重,若无救治,有肿胀而死之危。”
闻言,众军半信半疑轻抚身上的伤口,张慎几与数十肿胀非常的兵士,心急之余忙近前求教解毒之法,奈何两腮肿胀异常,连拱手施礼都无法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