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十绵当即摇了摇头,当下也顾不得少许,连忙换下身上的衣裳,准备将那染血的衣物丢掉,开门之际,一袭白衣俊朗的男人静站在门口。
若十锦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将那衣裳藏入身后,僵硬的笑了笑,“陵顷,你怎么来了?撄”
谁知他却未答话,目光平静的望着她,幽邃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意味,越是这般平静,若十锦却越发不安起来。
那双平静淡漠的眼仿佛能窥破一切,直逼人内心深处令人无地遁形。
若十锦掌心不自觉渗出冷汗,被他望着,有种坐如针毡的错觉,她凝了凝神,又唤了一声,“陵顷。”
似乎终于回神,东方陵顷徐徐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抬步跨入她屋内,犹自在中央的桌旁坐下。
若十锦见状,立即将手中衣裳放于一旁,上前,刚拿起桌上摆放的茶壶为他斟了杯茶。屋内一片静谧,只听得到茶水倒入杯盏发生的“哗哗”声。
东方陵顷侧首看向窗外,一株株娇艳的红梅正在怒放,忽然开口道:“又是一年了。”
若十锦一怔,不意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温柔笑道,“是啊!一眨眼,我们相识便有六年了。”
东方陵顷那空蒙的眸子微微一滞,神情有些恍惚,“已经六年了啊。”他语声顿了一顿,转回首,拿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声音平淡无波,“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吗?偿”
若十锦手一抖,手中的茶壶差点没拿住,茶水便不甚洒了出来,一颗心顿时纷乱不已,不明白他这一句究竟是何意思?
说……说什么……
他都知道什么?
若十锦脸色微微发白,笑容僵在了唇角,试探性的开口,“陵顷……你什么意思?”
丝丝凉风透窗而入,吹动着梅花芳香馥郁,在屋内静静流淌,东方陵顷眉眼一动,沉默了片刻,才道,“世上有一种药物唤名为‘息引’,服用此药者,身体症状与女子怀胎十月无异。是南朝的后宫嫔妃用来取宠之物,当年始祁帝知晓此事之后,唯恐后宫嫔妃用它助长歪风邪气,于是严禁勒令众人服用此药,且斩杀了配药之人,才得已平息。”
若十锦愕然望他,心底骤然一沉,脸色已变成一片惨白,她扯唇笑了笑,“陵顷,你倒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究竟还要欺瞒我到何时?”东方陵顷眉头几不可察的微蹙,“想必还有一事你并不知情吧。”他转头望她:“在服用‘息引’期间,若服食‘曲兰’便能将一直压抑的月事外遗。其实……那晚根本就不是你,对不对?”
“哐当”一声手中握着的茶壶摔得四分五裂。
“所以,我服用的‘息引’根本就没有问题,而是你对我下了‘曲兰’?”若十锦身子重重一晃,腿软似的退后了一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难掩身子的薄颤,美眸中水花轻漾,“你对我下了‘曲兰’?陵顷,以前,你从来不会怀疑我。没想到,你第一次怀疑我,却是为了别的女人?你是如何知道我服用‘息引’的?”
东方陵顷皱了皱眉,“为何你认为是她,而不是你自己亲手毁了我对你的信任呢?”
若十锦身体猛地一僵。
东方陵顷的声音仍在继续,“这种孕相平日看来是与怀孕一般无异,但,却有一个极大的缺陷,服用‘息引’的时间越长,那腹中胎儿的心率将会比真正胎儿心率稍为缓慢一点,那日,在北院时楚离打了我一掌,你跑来扶我之时,我不甚探到你脉博,才由此推断。”
是啊,心思缜密如他,又怎么猜不出。
一切,都是她太过自负罢了……
突然之间,若十锦只觉得有一种慌乱从体内破茧而出……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逝去不见。
“竟然你知道,那你又可知,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会这么做。”若十锦猛地绕过软椅从后背紧紧抱住他,一吸张脸哭得梨花带雨,低声祈求道,“陵顷,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东方陵顷沉默。
若十锦继续道,“以前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你都会原谅我的。是,我承认,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我妒忌,我妒忌莫春宛,妒忌楚离。我妒忌她们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你身边,陵顷,我也只是女人而已,我害怕,我害怕你会离开我,自从你去寻曼莎珠华之后,我感到我们越来越陌生,我感到你离我越来越远,不管我怎么接近,都感觉与你生生隔了一大片距离,好不容易你离我近了一步,却一下便从天堂跌入了地狱。陵顷,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东方陵顷慢慢拿开她的手,“我一直把你当做可以交心的朋友。”
“朋友?”若十锦泪眼婆娑,“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个。”
东方陵顷身体微微一滞,答非所问,“你有多久没回荆州看看了。”
若十锦心口一撞,满是错愕,“你在赶我走?”
静默半响,东方陵顷才缓缓道,“我东方陵顷此生一妻足矣。”
只娶一妻?
哈……
只娶一妻……
话说的这么浅白,任由若十锦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无法在自欺欺人。
她双拳紧紧的紧紧的握着,指尖嵌入肉中却浑然不知痛觉一般,很奇怪,那一刻她却在也无法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