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王世子朱寘鐇显然也对这柄弓有所了解,出声符合小宁王道:“这弓是皇室重宝,怎么能给外姓人?我看皇伯父是糊涂了!”
当今天子弘治皇帝是燕王一系,朱寘鐇的曾祖父庆靖王朱栴是朱元璋的第十六子,已经是朱家的旁支了;朱寘鐇本身与弘治皇帝朱佑樘是同辈,但是岁数却差了许多,朱寘鐇为了讨好弘治皇帝,竟然直接称呼弘治为伯父,很让小宁王不齿他的为人。
不过小宁王也并不反对这个称呼,至少,他自己也能够与朱寘鐇平辈相交,免得叫这个小屁孩为伯父。
小宁王见朱寘鐇面带不忿,提醒道:“这件事情若是让宗正知道,又是轩然大波啊!”
朱寘鐇作为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也不是草包,当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只是笑道:“当然,不过,小弟认为这种宝弓合该宁王府世兄您这样的人中龙凤才配拥有,改日,我一定禀明宗正,代世兄讨要!”
小宁王面露微笑,不再说话。
只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好死不死的,朱厚熜在旁边大声赞叹:“张子召厉害啊!果然是宝弓配英雄!”
小宁王听到了朱厚熜的话,一把无名火从内心之中冒起,彻底把他点燃了。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矛盾虽然说只是前两天才开始的,但是却不可能调和。从出身上来说,弘治皇帝只有太子朱厚照一个儿子,接下来血统最近的继承人就是朱厚熜,而小宁王只能拍在朱厚熜之后;
这还是次要的,毕竟,大明的帝位传承有固定的法理秩序,小宁王虽然渴望得到更大的权力,但毕竟对此没有太多的期望,也谈不上太多的仇视。
不过,新的仇视产生于前天码头上两人的对碰!
自从兴献王世子,朱厚熜的大哥被人暗算之后,小宁王便被宗人府认为是这一辈的子弟当中天赋最为出群的天才,顶多太子朱厚照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可就在前天,朱厚熜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硬怼,并且显露出化气成罡之上的修为和二指擒龙的绝技;
这就不能忍了,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吞了只耗子一样恶心!要知道朱厚熜才十来岁左右,自己在他这个岁数甚至还没有进入先天!
这就好比两个学霸正为了每一门功课上下几分斤斤计较,争得死去活来;一个不留神,老师公布成绩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次考试第一名的是平时在班级里一声不吭的学渣,而且最后还和班花约会去看了场电影。
这简直不能忍!
士可忍,老子不能忍!
小宁王当即哈哈大笑:“朱厚熜,他张子召再厉害,也不过是我们老朱家的一条狗!一个外戚,凭什么用太祖的龙啸弓?!”
小宁王并非无脑之人,只是此时含怒而发,话一说出来,就感觉到了不对。
在场的国子监监生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勋之后,都是为他老朱家卖命的;他们之中看张子召不满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小宁王当众喊了出来,把张子召比喻成为朱家的狗,这便是犯了众怒!
尽管,他们干的也的确是这个活!
这一次,首先发难的是谢丕,这位未来的探花郎!
小宁王出言不逊,谢丕也有兔死狐悲之感,便冷嗮道:“张子召手中的龙啸弓必然是圣上所赐!君父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世子禀告不成?”
小宁王心里后悔,开口得罪了整船人,只得讪讪道:“不敢,我只是觉得张子召的武道修为不过如此,不配使用太祖使用过的宝弓!”
谢丕也不想太过得罪这位宗室子弟中的佼佼者,毕竟老谢家历来的家训就是“和为贵”,要不然他的父亲在内阁之中也不会被称为“尤侃侃”,早就有机会问津首辅了。
现在小宁王服软,谢丕便嘿嘿一笑道:“且先不谈武道修为,张子召为我等猎鹿下酒;世子殿下何不也在湖中弄几条鱼,一者显露身手,让我等开开眼界;二者,既然要开鹿鸣宴,有鹿无鱼怎么行?”
他的话说出来,附和者众,人家不愧是当朝东阁大学士最喜欢的公子,家学渊源,说话就是漂亮。
小宁王也听出来这是给了他台阶下,感激地看了谢丕一眼;
那飘离的眼神连陆离看得都心肝一颤,含情脉脉的。
“那行,既然以中老弟这么有兴致,我就试试,给大家弄几条最新鲜的暗斑银唇给大家尝尝鲜!”
“好!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一直都是小宁王跟班的朱寘鐇合上了手中的扇子,大声叫好。
暗斑银唇是仙女湖特产的一种鱼,非常凶猛,但是肉质鲜美,很受当地人欢迎。不过,因为现在正是春天产卵的季节,多数暗斑银唇会洄游到长江之中产卵,因此很不好捕捞。
陆离深知这一点,便好心地提醒大家:“各位朋友,暗斑银唇在这个季节很难寻找,我看,不如随意弄点湖鲜,意思意思就好!”
朱厚熜也暗讽小宁王道:“是啊,今天风大,容易闪着舌头。”
小宁王哪里肯受朱厚熜的气,只是冷笑道:“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如何知道本世子的手段!”
邵逸航看两人眼看着又要弄僵,便指着远处已经到了小岛的张莱,笑道:“陆哥、小顺子,你们还是去那边帮帮张莱吧!我看他一个人搬那些麋鹿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