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燕来楼。
一绯袍男子斜靠在二楼窗边,目送着那辆低调的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目睹姜未眠与沈易安发生争执的一幕后,男子摇头叹了一句,却被对面的好友毫不留情地给怼了。
“牛犊?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毒蛇。”
很显然,对面的人对姜未眠的评价,很高。
这一次,沈家未能灭了姜家满门,势必会遭反噬,而这个变数,极有可能就是楼下那条毒蛇。
他有预感,总有一天,这条蛇会吐着信子,将沈家人整个吞下。
靠在窗边的绯袍男舔了舔嘴角,唇瓣隐约泛红,“毒蛇?那跟我岂不是很配。”
“你?”桌边的青袍男子微怔片刻,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你不行,年纪太大了。”
绯袍男子:……
他才22,有那么老么。
这边,很快将话题转到年纪上,互戳对方痛脚,而楼下的马车,也已穿过熙攘的街市,回了宫。
姜未眠前脚刚回怡和殿,还未来得及去跟皇后娘娘报备一声黎津的事,慈宁宫就来了人,说太后请她过去一趟。
“来的还真快。”
姜未眠换了身宫装,命谷瑟先将黎津带下去收拾后,坐着轮椅前往慈宁宫。
说来,自她被皇上带回宫,这位太后娘娘一次都没出现过。
今日也算第一次见面了。
就是不知,得知自己卸了她最喜爱的外孙脸面,又会对她使出什么法子。
“余甘,等我到了慈宁宫,去一趟未央宫。”她既然有胆子当众给沈家人难看,自然也就有这个底气。
余甘抿了抿嘴角,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回太后,仁曦公主来了。”慈宁宫总管刘志,躬身走进佛堂。
正值太后手持佛珠,双手合十地跪在蒲团上诵经,搁一旁等了会儿,等太后停下,这才上前掐尖捏嗓地道。
余音都绕没了,佛堂内,除了复又响起的诵经声,再无其他声响。
进了慈宁宫,姜未眠也只能从轮椅上起身,拄着拐杖候在佛堂外,受着一阵又一阵的冷风洗礼。
这么冷的天,别说是她这样身子骨不好的,就算是个底子好的,怕是也经受不住。
余甘扶着主子等了许久,饶是她这样极有耐心的,手也已经紧握成拳。
这个老虔婆,明知主子腿脚不好,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要是能撒一把药,直接毒死她算了。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余甘的杀意,半个时辰后,太后总算是睁开了眼,历经沧桑的双眸在睁开的那一刻,悄然划过一道暗芒。
“让她进来吧。”
得了准许,候在一旁的嬷嬷,这才将屋外的人给请了进来。
佛堂内暖意四溢,刚在外头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突然进入暖和的屋子,褪下大氅的姜未眠,难免打了个寒颤。
“仁曦,见过太后。”
她拄着拐杖进殿,将拐杖交给宫婢,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姿态合范的,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不比跪在蒲团上的太后,她却是结结实实,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就那样一直跪着,太后不叫起,便不能起。
姜未眠平心静气地跪着,敛眸一并敛下心中思绪,看来太后这是想不出别的法子,就用这种事来磋磨她。
可这种方法有用么?
恕她直言,这种手段实在太过幼稚,而且,损人不利己。
“儿臣给母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