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海舰甲板,数百北方壮汉严阵以待,可是每个人眼中都露出了一股不安。这股威胁来自四面八方的海平线处,那一望无际黑压压的船帆汇聚成的一股洪流。
纳兰旗转头看了眼白发少年,沉声问:“小兄弟你究竟是何人?”
“楼兰女帝麾下的一个幕僚而已,宗主可有什么脱身之策?”张子龙说着拽了拽有些不舒服的短裤。
纳兰旗看着少年满身的伤疤,冷笑一声:“你看自己像幕僚么?那楼兰国王又不痴不傻,会为了一介普通幕僚如此兴师动众?”
纳兰雅雅双拳紧握狠声道:“先把他抓起来再说,如果他真的那么重要,对方绝对不敢开火。”
“你们还真是麻烦。”张子龙无所谓的耸耸肩,左手上抬精光一闪横在脖前:“要不咱们就赌一赌,看是你快还是我快!”那是一枚瓷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陶碗瓷片,可在少年手中却锋利如剑。
纳兰旗看着少年眼中的果决,起身拦在红发女子身前:“小兄弟,看来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我们认栽!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一会我放你离去,只求楼兰主事之人能让条通路放我们离开如何?”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如果楼兰的船队没出现或许可行,可现在已经晚了,你见过哪家的皇帝会跟你们这种人谈条件?”
纳兰旗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覆灭海寇匡复楼兰的女帝卑弥呼会御驾亲征?”
“八九不离十,前辈尽可以拭目以待。能与一国之君亲自对阵,就算死也算得上名垂千古了。”
纳兰雅雅暴怒:“小哥你挺狂啊,有本事过来打一架。”
“居然找我比武,你还真是会扬长避短,当我是傻的么?”
纳兰旗皱眉:“那就请小兄弟划条道,我纳兰旗接着便是。”
张子龙嘴角一挑:“先把我的随身衣物还回来再说。”
纳兰旗点头对旁边侍卫交代几句,没一会那人就端来黑袍马靴。张子龙穿上后不满道:“我的那条灵霄巾还有酒葫芦也一并还来吧。”
纳兰旗转头看着女儿:“把东西都还给他。”
纳兰雅雅把酒葫芦往身后一藏,撇头道:“落到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再要回去。”
张子龙以手抚额满脸的无奈:“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北地人就是匪气十足,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着被沉尸喂鱼吧。”
纳兰旗出声质疑:“既然他们能为了你尽起全国之兵,那只要你还在船上他们必然会投鼠忌器。”
“纳兰前辈还真是乐观,在下实在是佩服,可这里不是你们的草场。”张子龙哈哈一笑,缓步退到甲板围栏:“晚辈自幼熟识水性能泅江一日而不溺,你们这群旱鸭子能做到么?”
纳兰雅雅暴怒而冲,张子龙手上加力,一丝殷红自脖颈缓缓流淌。
拳头停在少年面前两寸处戛然而止。
“你当真不怕死?”
张子龙眼神一暗:“相比一了百了,被留下的人才最痛苦。”
“不知所谓。”纳兰雅雅气得一跺脚,恨恨的把灵霄巾与朱红色酒葫芦扔在地上:“算你小子有种。”
“退后十丈!”
红发女子依言照办。
张子龙这才弯腰拾起酒壶憋在系在腰间,用灵霄巾束起白发:“你们这些人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殊不知何时就被人当做枪杆子使还犹不自知。”
纳兰旗摇头道:“物归原主,现在还请小兄弟划下道来。”
白发少年抬脚踩了踩甲板:“这艘船我要了,开价吧!”
纳兰父女对视一眼,后者冷声道:“没了这船我们就是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你怎么让我们相信你?”
“我自会有办法让你们相信。”
双方僵持着,没过多久铺天盖地的舰队已经来到近前,纳兰父女这下心彻底凉了。
数以千计的战舰,更有十倍于战舰的战船把他们围了个密不透风。当头开来一艘高大海船,甲板上有个妖异的光头少年大笑着喊话:“张子龙,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快快快,赶紧给无根大师说句好话,兴许我大发善心还能救你一命。”
海船上的一众僧兵哄堂大笑。
纳兰旗脸色大变,俊美妖异的少年和尚,这正是名震楼兰海国有血罗汉之称的妖僧无根:“居然是他!”
红发女子也有些紧张:“素闻这妖僧无根精通佛法六根神通,战力不属于顶尖一流高手,没想到居然是个半大孩子。”
“确实是个孩子。”张子龙却不以为然,隔了老远大喊道:“小秃驴有本事就开火,刚好能掩盖你去年元月在歌舞伎町破了色戒的隐情,让我猜猜如果渡厄禅师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无根听后脸色涨红:“张子龙你个混蛋,这都是你事先安排的。别以为小僧会放过你,开炮,给我轰死这混蛋!!!”
手下僧兵连忙手忙脚乱的拦住无根:“师兄息怒师兄息怒,这可是陛下严令要救的人。”
无根气得手舞足蹈,可却不能挣脱,双船就此交错而过。
张子龙对纳兰父女解释道:“万恶淫为首,可佛门却以杀生为最,所以我就想看看,又杀又淫的和尚最后会堕落到什么地步,没想到这小秃驴还记恨上我了。”
纳兰雅雅哑口无言,她怎么也没想到对面这个弱不经风的孱弱小子居然能把血罗汉戏弄到如此地步。
迎面疾速驶来第二艘海船,黑洞洞的炮口让人望而生畏。甲板上站着一个俊美非凡的青年,迎风而立风度翩翩,正是纯阳学宫的大师兄方星火:“张兄弟,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片刻也消停不了,这又闹的哪般?”
这艘海船非比寻常,船帮上的火炮都是由五个炮筒制成,简直闻所未闻。
白发少年朗声一笑:“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如今被绑成肉票倒是让方兄见笑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开火,脚下这个大家伙小弟可是垂涎三尺。”
方星火点了点头:“如此便好。楼兰初定,东瀛也是百废待兴,实在是不适宜再起争端。”
张子龙翻了个白眼:“墨家仁义,慢走不送。”
两船渐行渐远,纳兰旗瞠目结舌:“他难道就是墨家钜子方星火?”